範府的小廝正人心惶惶,並沒有發現溜進來的範清遙。
而範清遙卻是將醉伶那副虛假而又陰狠的模樣,全部盡收在了眼底。
上一世,醉伶便是如此當面一套的說着疼愛她照顧她,她們纔是一家人,自己會如同親孃一般的對待她,可背地裏卻教會了她自私愚蠢,教會了她把花家當成了仇人。
如果說,範雪凝曾經是那斬斷了她四肢的利刃,那麼醉伶便是那手握利刃的劊子手!
但是現下,看着那醉伶熟悉的嘴臉,範清遙那凍得通紅的笑臉卻是掛起了笑容的。
既是報仇,她便希望這些是坑害了她的人咋呼的越歡實越好,這樣手刃起來的時候纔會更有手感。
遠處,叫嚷着的醉伶,閉眼朝着花家男兒衝了過來。
範清遙擡起凍僵的小手在自己的懷裏搗鼓了片刻,隨即迎着醉伶的方向撞了去。
許嬤嬤見範清遙瘦小得可憐,便是拼命地往範清遙的身上套衣裳,眼下範清遙這麼一跑,身上的衣服這麼一扇呼,倒是將周圍的衆人給看得愣住了。
這是誰家的球長了腿成了精?
“你,你是範清遙?”
範清遙五歲才離府,醉伶自是認識範清遙的,可是她怎麼都沒想到範清遙會出現在這裏,更沒有想到範清遙會撞進自己的懷裏!
醉伶的反應是快的,伸手就想要扶住面前的範清遙。
就算她心裏恨不得範清遙去死,可範清遙還是個孩子,若是如此明晃晃地撞了範清遙,這話又如何說得清楚?
可就在她朝着範清遙伸手的瞬間,範清遙那長滿了凍瘡的小手寒光一閃,夾在指縫中的銀針快而準地扎過了醉伶手上的四縫穴。
四縫穴於四根手指腹中,異常難尋,一般的大夫哪怕是從醫多年,想要同時找到四根手指上的相同穴道,再快也只怕要個一時半刻。
但此刻於範清遙來說,不過是眨眼之間。
於醫術,她並非沒有天賦。
只是上一世的她太蠢太笨,成全了奸人,耽誤了自己。
“啊!”醉伶疼得當即驚呼出口,那原本要攙扶的手瞬間改爲了推。
醉伶的力道並不大,奈何範清遙是個努力的,接着醉伶的力道,趔趄地倒在了地上。
真的變成了一個球的範清遙,在地上滾啊滾啊的,滾過了衆人的視線,最終撞在了涼亭邊的假石上才停了下來。
額頭劇烈地疼着,有溫潤地東西順着額頭流淌而下,染紅了那雙漆黑的眼。
所有人都傻了眼,醉伶那伸出的手還在半空中僵硬着,就連範雪凝都被那刺目的鮮血嚇得閉上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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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家男兒也是一併愣住了片刻,待回神時,那原本紅着的眼不覺更紅了,紅得溼潤而心痛。
那小人兒的臉龐,眉眼,簡直與他們的妹妹如同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一般,可與被醉伶抱在懷裏的範雪凝相比,一個白皙水嫩,一個卻瘦小可憐。
“清遙,是小清遙!”
花家老大花顧,當先反應了過來,朝着範清遙快步走了去。
其他花家的幾個男兒也紛紛跟在了花顧的身後,幾個莽撞的漢子圍着一個豆丁似大小的女娃,疼得是手也顫心也顫。
範府的小廝在一旁看直了眼,花家男兒那一個個在戰場上猶如黑面閻王的模樣,整個西涼無人不知,何時如此團寵過誰?
範清遙看着面前的四位舅舅,瘦小的身體也在輕輕地顫抖着。
上一世,她害他們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可是他們卻到死都不曾責怪過她一句。
可以說,她的皇后之位,是舅舅們用命和血堆出來的。
然而,這樣的顫抖,落在花家四子的眼裏就不是那麼回事兒了。
他們的小清遙一定是被嚇着了,一定是很疼很疼纔是,而這一切都是那惡毒女人的錯!
霎時間,花家四子的目光便是如火如荼般落在了醉伶的身上。
“竟對一個小小孩童出手如此重,你居心何在!”
醉伶饒是再有心機和城府,如今面對這四雙噴火的眼睛,繚繞滿身殺氣,就差人手一把西瓜刀直接朝她砍來的四個男兒,若非不是死死將範雪凝抱在懷裏強撐着,只怕是要直接被嚇得昏死過去。
“我,我我……”能言善辯的醉伶憋得喉嚨生疼,她真的不是想要推,怎麼就變成了這般模樣?
剛巧此時,有兩個身影匆匆從遠處走了過來。
醉伶看着被範俞嶸領着一路而來的孫巡撫,哪怕再是強撐着鎮定,雙眼也是急的陣陣發黑。
此情此景被一向剛正不阿的孫巡撫瞧見,花家男兒會不會因爲擅闖範府被罰她不知道,但她這個以大欺小的惡毒二孃頭銜是肯定要坐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