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外荒野。
馬車極速奔馳,連帶地上的落葉紛紛捲起,三名蒙面俠客緊追其後。
車廂裏,任鬱歡之母靠在一角昏睡,她五官立體而周正,臉色卻透着病態的白皙,可即便睡着,她的眉宇間也隱隱含着一抹憂色。
對面男子緩緩摘下面具,赫然是沈鶴北。
三日前,沈鶴北找到任鬱歡,告知了她母親的狀況,疾病纏身卻被任家看得很緊,每個與之接觸的人,必定知其底細。
任鬱歡便知道,任倩玉已經同任天寶添油加醋地交代了自己在宮中之事,纔會讓他如此防備。
她曾在信中告知母親自己安然無恙,且讓她保重身體好好生活,自己爭取月底前後來救她。
於是她同沈鶴北私下商議,策劃調虎離山大戲,最終由沈鶴北派人,方纔救出人來。
卻不料對方安排的人如此驚心,至今爲止,已經對他們窮追不捨了整整半個時辰。
“王爺,您看要不我去會會他們?”御馬車伕道。
“你且加快速度往規定的地方去,後面這些,本王自由應對之法。”沈鶴北聲音不急不躁,彷彿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前面馬車,還不速速停下,你們已經招惹了不該惹的人,束手就擒方能保命,如若不然,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們的忌日。”
男子遒勁的聲音透過風聲傳到每個人耳中,話音落,三人腕袖間一排暗器飛瀉而出,頃刻間,刺入車廂後的實木裏。
沈鶴北眼疾手快地拉開任母,只見那片木頭周圍瞬間被浸黑。
沈鶴北掀開簾子向外望去,瞄準目標後,三粒黑圓小球已經盡數飛向俠客。
俠客狂妄大笑道:“鼠雀之輩,也敢班門弄斧,受死吧。”
沈鶴北神色如常,隨手彈出三粒,接着又是三粒,彷彿此暗器無窮無盡,起初俠客尚能應付自如,但也終歸擋不住密集如雨點般的暗算。
“你究竟還有完沒完了?”
沈鶴北笑道:“完了。”說完精準投出,俠客卻接連受創。
待俠客自顧不暇之際,馬車早已經跑遠,只是越往林子深處走,道路越崎嶇,導致車廂內顛波不已,任母這時悠悠轉醒。
“你是誰?”任母滿懷戒備道。
沈鶴北耐心解釋,“您不必害怕,本王受任二小姐委託,前來救你。”
任母顯然並沒有徹底清醒,獨自喃喃細語道:“鬱歡啊,都怪爲娘不爭氣,才讓你受累了,你還管爲娘做什麼,就該讓我了卻此生,在天上好好守護你。”
“您有所不知,任二小姐爲今日能成功救出您同本王商議了好久,還擺脫本王特地尋得此寶地,如今暫時不會被任家發現,您且在這裏好生靜養,這裏有一封她的親筆書寫。”
任母眼眸逐漸清明,接過信,胡亂抹去臉上淚痕,連忙要跪拜,“我無禮……”
沈鶴北擡手攔住她,輕輕扯動嘴角,露出淺淺笑意,“不必在意那些禮節,本王要說的就這些,眼下還準備回宮告知任二小姐此消息,您保重。”
任母掏出早已準備好的信封,“王爺大恩大德,我等無以爲報,他日若有用得到我母女的地方請儘管吩咐。”
皇宮中。
任鬱歡在兩人約定的地等候多時,看着母親的親筆書信,不禁潸然淚下,好在這一次母親躲過了上一世的命運,已經是好的兆頭。
沈鶴北嘆道:“脫離苦海乃好事一樁,任二小姐倒不如想想該如何感謝本王?”
任鬱歡心下一愣,迅速反應過來追問道:“不知王爺想要份怎樣的謝禮?”
“任二小姐廚藝如何,本王爲了你這事情跑前跑後多日,要求一頓飯菜不過分吧。”沈鶴北眉梢一挑,眼角微彎,半開玩笑道。
“雖不精通,但也略懂一二,作爲回報,我理應感謝王爺的。”
任鬱歡沉思,畢竟僅僅爲討一頓飯再簡單不過,就怕醉翁之意不在酒。
“瞧你這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本王還以爲你不樂意,若真如此,本王並不勉強。”沈鶴北佯裝不悅,用摺扇輕輕敲了敲任鬱歡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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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鬱歡粲然一笑,母親被安置在宮外,日後若想聯繫少不了沈鶴北幫忙,“怎麼會呢,王爺肯賞臉喫我做的飯菜,已經是我的榮幸。”
“那就這麼說定了,明日在涼亭下不見不散。”
等兩人各自離開後,被古樹遮住的身影緩緩浮現。
沈衍之神色冷凝,漆黑的眼眸深不見底,望着兩人剛剛離開的方向。
沈衍之處理完朝政後,來找任鬱歡討論茶道,卻看見她正與沈鶴北在討論喫食。
“陛下,您看這。”王廉在他身側,大氣不敢出。
“看什麼看,人家這不是已經有約了,朕還在這裏礙事幹什麼,還不走?”沈衍之冷言道,說完絕塵而去。
王廉看的明白,陛下怕是對任鬱歡上了心思。
翌日。
沈衍之雖然嘴上無情,卻並沒有真的放任任鬱歡,而是命她獨自準備幾十種的喫食,專供後宮嬪妃學習,絕不可假手於人。
一天之內製做幾十種食物談何容易,宮裏的人也都看在眼裏,這不正是陛下在有意刁難她。
御膳房內,只留任鬱歡一人,其餘衆人皆被遣散在門外,於是紛紛嘲諷任鬱歡。
“麻雀飛上枝頭就成鳳凰了,有些人還真是自不量力。”
“一天之內幾十種,不可能做得出來吧,陛下這是治她罪前還要給她安個名頭。”
“聽說還是貴妃娘娘的庶妹,因爲嘴饞才被陛下記住了名字。”
任鬱歡敏捷而靈巧的揮舞菜刀,轉眼間菜品通通下鍋,煮炸烹炒樣樣不差。
菜香四溢,傳至屋外,衆人不可置信地跑到窗戶邊圍觀。
結果任鬱歡超額完成任務,沈衍之不說好也不說差,又命她去藏書閣找書,好似生怕她閒下來。
任鬱歡猜測自己偷跑出宮之事被沈衍之發現了,所以才這般懲罰自己,只是這一通忙下來,竟早已忘了與沈鶴北的約定。
可憐沈鶴北等在兩人約定好的地方,好久也不見人來,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