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辰時,兒媳們就是帶着下人忙着去準備團圓飯了。
陶玉賢特意招了招手,將範清遙叫到面前叮囑着,“你外祖下了朝堂後,就直接被留在宮裏面了,今兒個是宮裏面設年宴,本就是人多眼雜的,你又是要跟太子出門辦事,切記一切小心纔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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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清遙點了點頭,“外祖母放心,我定是會加倍小心的。”
陶玉賢知道,自家這個外孫女兒一向都是個沉穩有主意的,便是也不再墨跡什麼。
範清遙辭別了外祖母,便是坐上了前往孫府的馬車。
進宮之前若不看看孃親,總是有些不安心的。
此時的孫府正是府門大開,之前那些受過花月憐施粥的乞丐,早早的就是來到了府邸裏,跟着府裏的下人們一起打掃除塵,好不熱鬧。
範清遙抵達的時候,就看見孃親正挺着個大肚子,在將嬤嬤的攙扶下,帶着自己院子裏的丫鬟們寫對聯呢。
將嬤嬤是最先看見範清遙的,忙笑着請安,“外小姐。”
範清遙瞧着孃親氣色紅潤,知道將嬤嬤功不可沒,親自從袖子裏拿出了一個荷包,賞給了將嬤嬤,“將嬤嬤照顧孃親辛苦了。”
將嬤嬤受寵若驚,“都是老奴應該做的。”
花月憐笑着道,“既是月牙兒給的,你收着就是了。”
將嬤嬤不敢再推拒,連忙彎腰收下,知道外小姐怕是要有悄悄話跟小姐說,便是仔細扶着花月憐進了屋後,又主動退了出去。
屋子裏再是沒有其他人,花月憐就是拉住了範清遙的手,“前段時間我聽說,好像是你坐牢了,可是真的?”
這世上根本沒有不透風的牆。
就算舅娘們和孫澈隱瞞得再好,總是會有風聲漏出來的。
不過瞧着孃親不確定的模樣,範清遙就知道孃親並不肯定,“現在當真是什麼離譜的傳言都有了,若女兒當真坐牢了,又怎麼還會出現在孃親的面前?”
花月憐愣了愣,仔細想想,倒覺得女兒說的並無道理,“沒事就好,我也是偶然聽聞來府裏幹活的小廝說的。”
範清遙佯裝無奈地勾了勾脣,“孃親最近過得如何?”
“挺好的,你都是看見了,將嬤嬤是個戶主的,後來進府的那些下人們對我也都是很尊敬的,倒是前幾日孫家老夫人派人送了話,說是想要來府裏過年。”
花月憐一想到孫家老夫人就頭疼的不行,好在這次她的態度很堅決,就算是爲了肚子裏面的孩子,她也是絕對不會退讓的。
“孫澈倒是包容我的很,見我不同意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給來送消息的人一些銀子,便是把人給打發了。”
範清遙看着孃親眼中的沉穩,知道孃親其實也是有所改變的。
若是以前,以孃親的清高和驕傲,是絕對不會開口拒絕孫家老夫人的。
就好像當年,根本不屑與醉伶爭搶,便是帶着她一意孤行的離開了範府。
那時的孃親,確實讓人佩服。
但若是想要生存,就必須要學會變通。
好在,現在孃親明白這個道理也不算是太晚。
花月憐是想着留範清遙一同喫飯的,反正孫澈這邊也沒有那麼多的規矩,況且就她們兩個,有月牙兒在還能夠熱鬧一些。
結果還沒等開口呢,就見孫澈匆匆進了門。
花月憐正想着孫澈急匆匆的這是出了什麼事兒,再是往後一看,就見太子殿下風姿綽約的進了門。
“臣婦參見太子殿下。”後知後覺的花月憐,挺着個大肚子就要彎腰。
百里鳳鳴虛扶一把,“早晚都是一家人,孫家夫人無需如此見外。”
孫澈是真的心疼媳婦兒,連忙過去攙扶着。
花月憐想着太子殿下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而且太子殿下一直都是很平易近人的,便是順勢直起了身體。
可就算太子殿下再是平易近人,那也是太子殿下啊。
屋子裏,一時間陷入了一種壓抑的沉默。
百里鳳鳴倒是行色自然,走到範清遙的身邊看了看,姣好的眉頭就是皺在了一起。
範清遙一愣的功夫,就是看見面前一花。
等她反應過來時,原本在百里鳳鳴肩膀上的大氅,就是攏在了她的身上。
“明知道出門,怎麼不知多穿一些?”百里鳳鳴微微垂眸,修長的手指一張一合,仔細繫着大氅的帶子。
範清遙其實並沒有覺得冷,不過見大氅都是已經蓋在自己身上了,便是也不再爭辯什麼,等百里鳳鳴鬆了手才道,“你怎麼過來了?”
“聽聞你來這裏了,我便是跟着過來了。”
“你去過西郊府邸了?”
“去了,見了花家老夫人,說了幾句吉祥話,還得了不少壓歲錢。”
孫澈嘴角抽了抽,一想到堂堂的太子殿下在花家接壓歲錢的那個場面……
就是完全無法想象。
花月憐可是沒想到太子殿下跟月牙兒的關係如此好,兩個人明明還沒有成親呢,可相處時的言談舉止之間,更是像極了相濡以沫多年的夫妻一般。
如此想着,花月憐就糾結着,要不要順便把太子也留下來喫個飯?
百里鳳鳴笑着道,“今日阿遙要進宮赴家宴,怕是不能留下陪孫家夫人喫飯了,等以後若是得了空閒,我定當親自陪着阿遙回來喫飯。”
花月憐,“……”
她不過就是想想……
真的有那麼明顯嗎?
不過不得不說,太子殿下是真的太會說話了,尤其是最後一句的那聲回來,更是深得花月憐的心,雖說是有些失望,但笑意卻還是掛了滿臉的,“太子殿下嚴重了,今日是年關,自然是宮裏面的宴席要緊。”
百里鳳鳴微微頷首,“如此,我便是先帶着阿遙離開了。”
花月憐點了點頭,自然而然的是要跟着去送行的。
結果就是聽太子殿下那好聽的聲音,再次響了起來,“天冷路滑,孫家夫人留步。”
花月憐,“……”
太子殿下都是這麼體貼入微的嗎?
孫澈看着自家夫人那張堆滿了受寵若驚的臉龐,心裏是大寫的服氣。
皇權之道,便是馭人之術。
皇宮裏的皇子們,從小便是接受着這種教育。
但身爲皇子,早就是習慣了養尊處優,又怎麼會跟其他人自降身段?
可再看看太子殿下,卻是深諳謙虛謹慎,虛懷若谷的道理。
如此的戒驕戒躁,不矜不伐,若還不成大器,只怕是老天瞎了眼纔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