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桃擡眸打量着柳玉兒。
柳玉兒在大戶人家做過幾年丫鬟，頗有幾分姿色，她身上儀態與村裏姑娘大不同，走起路來都是小碎步。
後來不知犯了什麼事，讓人給趕出來了。
回村後沒多久就勾搭上了袁秀才。
知道袁正有婚約在身，上趕着要給他做妾。
手忽然被一雙手心滿是繭的大手握住，是沈肅，梨桃心中安定了幾分。
三嫂熱情的扶着柳玉兒的胳膊，擡頭看向沈肅。
一個窮獵戶，配一個被休的女人，正好登對！
“唉！梨桃之前新婚第二天就被丈夫休了，她呀，嫉妒小妾有孕在身，殘害子嗣，害了玉兒肚子裏的孩子，犯了七出！”
“翠兒！瞎說什麼！給我閉嘴！”
梨大田吼了她一句，顯然沒有什麼威懾力。
梨桃神情委屈，一雙瀲灩的眼眸中淚水汪汪，一臉倔強地開口。
“我、我沒有，我沒有。”
她大大的眸子委屈地望着柳玉兒。
“明明是柳姑娘你，你大着肚子做了袁秀才的妾，也是你自己假裝摔倒沒了孩子。”
今日梨桃回門兒，袁秀才竟帶着小妾來梨家了。
左鄰右舍的都剛喫過午飯，見狀都不由好奇地聚在了梨家院門口。
一大娘雙目囧囧有神，嗓門兒也大。
她說：“說的也是，柳玉兒肚子都大了才上趕着給袁秀才做妾，如此不守婦道的女人，指不定真是她陷害梨桃！”
另外幾位大娘紛紛爲梨桃說話。
“梨桃這孩子咱們看着長大的，多單純善良的姑娘，不可能做出殘害子嗣的事情來！”
“對對對，聽說大戶人閒着沒事兒就愛勾心鬥角，柳玉兒去大戶人家當了幾年丫鬟，說不定就是在那大戶人家學的陷害人！”
“……”
柳玉兒聽見左鄰右舍這些話，蹙起了眉頭，楚楚可憐地望着袁秀才。
見袁秀才露出嫌棄的神情，她眸子睜大了幾分。
擡頭對梨桃說道：“梨桃姐姐與表哥青梅竹馬的情誼，想來感情是極深厚的，怎麼被休第二日就嫁人了？”
袁秀才聞言也將矛頭指向了梨桃。
一雙丹鳳眼怒視梨桃。
“你個不守婦道的女人，說不定早跟姓沈的獵戶搞到一起去了。”
說着，他將柳玉兒摟入懷中。
“玉兒纔是真心愛我的，我會扶玉兒爲正妻。”
“幸好本秀才慧眼如炬，早早看出你惡毒淫蕩本性，將你休了，否則，你怕是要揹着我偷人！”
柳玉兒對着梨桃露出一抹極淺的得意的笑。
一個沒見過世面的鄉野村姑，讓前夫這樣說，得羞到上吊了吧。
誰知，梨桃竟擡起了頭來，一雙大大的眼睛裏淚光瀲灩。
任誰看了都會認爲她受了委屈。
“袁秀才這話說得不對。”
“偷人的明明是你，你與我已有婚約，卻與柳姑娘有了夫妻之實，私下納了柳姑娘爲妾。”
“若早知道你已納妾，我又怎會與你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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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娶妻，先納妾，試問你這樣的男人，哪個女子願意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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圍觀的大娘們紛紛附和。
“對啊！要是我我也不嫁！是袁秀才隱瞞納妾在先！”
“小梨桃多可憐啊，攤上這麼個男人！”
“我呸！沒個男人樣！村裏就他袁秀才不一般，就他一人納妾！”
袁秀才與柳玉兒簡直快要被村裏大娘的口水淹沒。
明明是梨桃偷人，怎麼變成他的不是了？
梨桃什麼時候這麼會狡辯了？
要不是看梨桃從小就漂亮，他堂堂秀才，會跟一個村姑定下婚約？
“梨桃！你休要顛倒黑白！男子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我就算納十個妾你也管不着！”
袁秀才這話一出，村裏大娘們先怒了。
“呸！我男人要敢納妾，我打斷他的腿！”
“不守男德！送給我我都不要！”
“十個妾？！他怎麼不上天去！”
“……”
這時，三嫂舉起了手，手裏拿着一張紙。
“梨桃，你的休書還在呢，上面寫得清清楚楚，好妒，殘害子嗣，不順父母，犯七出，着休出家門！”
柳玉兒見到休書，對着梨桃微微笑着。
一張休書，便定了梨桃的罪，讓她一生都要被人指指點點，不得安眠。
只聞咔嚓幾聲響。
三嫂手中的休書被搶走了，被撕成碎片，灑了滿地。
是沈肅乾的。
梨桃看着沈肅，滿目驚訝，他撕了她的休書。
先是高興，袁秀才爲她羅列的那些罪名都被撕碎，仿若壓在心中的一塊石頭被擡走。
高興之後，是濃濃的擔憂，若沒有休書，她跟袁秀才的關係就不算斷了。
袁秀才從休書被沈肅撕了中回過神來，竟是笑了出來。
“好啊！既然休書沒了！梨桃就還是我妻子，今日大夥做個見證，梨桃善妒殘害子嗣，我袁秀才今日就貶妻爲妾，扶心底善良的柳玉兒爲正室！”
他這話一出，所有人都爲他的無恥感到喫驚。
“不要臉、爛心肝的玩意兒！”
“人梨桃都再嫁了，他也好意思說出這種話來！”
梨桃抓緊了沈肅衣袖，一雙大眼睛楚楚可憐地望着沈肅。
她不要離開他，他是個好人。
沈肅安撫地摸摸她的頭：“別怕，有我在。”
沈肅犀利的目光落在柳玉兒腹部，冷冷開口。
“柳姑娘前兩日才小產，今日就能活動自如，還來走親戚，真是好身體。”
“三哥，勞煩你去將村裏老大夫請來。”沈肅對梨大田微微點頭。
不一會兒，三哥請來了老大夫。
袁秀才見柳玉兒神色不對，不由懷疑柳玉兒是不是有什麼事瞞着他，按理小產怎麼也要休息一個月。
見到大夫真來了，柳玉兒臉色煞白，一臉的心虛。
“村裏的大夫會治什麼病，庸醫說的話怎麼能作數？”
沈肅冰冷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大夫還未說話，柳姑娘怎就知道作不得數？”
老大夫見醫術被質疑，被人說是庸醫，登時吹鬍子瞪眼的。
“村裏多少人都是老夫治好的，你太爺爺還在我這兒看過病！”
沈肅對老大夫道：“您老給這位柳姑娘看看，是否懷過子嗣。”
老大夫抓起了柳玉兒的手腕，細細把脈。
柳玉兒臉色越來越白，想掙脫，老大夫卻捏的死緊。
袁秀才見柳玉兒掙扎，將她按住，皺眉道：“玉兒，讓老大夫檢查檢查！”
半晌，老大夫臉色難看地捋了捋長長的白鬍子。
“這位姑娘的確懷過孩子，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