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景川低沉磁性的聲音，讓黎月有那麼一瞬間的恍惚。
如果他們不是世仇，她願意跟他回去嗎？
她不知道。
就算沒有世仇，她在厲景川心中，也不是最重要的那個。
他可以爲了仇恨，幫助秦衍寒，只爲將她關起來。
這樣的男人，就算沒有世仇，就真的是愛她的嗎？
黎月不確定。
雖然她很早就知道了，對於厲景川來說，她是最特別的那個。
比顧曉柔顧星晴和白芙柔都要特別。
但，愛情不是他心裏的全部。
比起對一個女人的愛，他更愛他的親人，還有他自己。
黎月的沉默，其實已經告訴了厲景川她的答案。
男人脣角上揚，忍不住地勾起了一抹的苦笑。
耳邊浮現出昨天晚上南潯在厲宅的客廳裏說的那些話：
“曾經的你，在黎月的心裏很重要很重要，除了你，她不願意，也不會和任何其他的男人發生關係的。”
曾經的他，在她的心裏，是最重要的。
可現在，連他抱着她，卑微地問她能不能跟他回家，她都猶豫了。
他到底是做了什麼，才讓她對他死心到這種地步？
很快，病房到了。
厲景川將黎月從懷裏放下。
這一段的路的時間，黎月的力氣已經恢復地差不多了。
她雙腳一沾地，就匆忙地衝進了病房。
病房裏的這一幕，讓黎月瞬間眼眶發酸。
病牀上，柳如煙還掛着氧氣和各種管子，呼吸和心跳都很微弱。
她身邊，已經完全是瘋癲狀態的凌修誠正握着她的手，一遍一遍地表白：
“如煙，其實我早就喜歡你啦，只是我不好意思說，因爲我答應過子茹的，我不想對不起她。”
“如煙，你能不能醒過來抱抱我？我做夢都希望你能醒過來，再抱抱我。”
“我對不起你，我真的對不起你啊……”
“你醒過來的話，我陪你去遊山玩水，給你做試毒的小白鼠，你想做什麼，我都陪着你，好不好？”
……
他就這樣，瘋瘋癲癲地拉着柳如煙的手，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翻來覆去地在柳如煙的身邊重複着這幾句話。
凌御瑾輕輕地伸出手臂，將黎月拉進懷裏：
“我剛剛問了林醫生了，她說，父親的這個狀態，這些話，應該不是現在的他想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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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是他以前一直都在心裏想說的，卻不敢說出口的話。”
“他瘋了之後，什麼都忘掉了，但是心裏的執念卻忘不掉，纔會一直重複。”
男人的話，讓黎月的眼淚終於止不住地落了下來。
所以，媽媽這麼多年來的付出，是有回報的。
自從黎月知道自己是凌家的女兒之後，她最心疼的，就是她的媽媽柳如煙。
她這一生，真的太悲慘了。
一直都在爲凌家付出，爲凌修誠，凌御瑾和凌青荷付出。
可是兩個孩子，沒有她親生的。
她愛的男人，一直心心念念一個過世了二十多年的女人。
直到現在，她才終於覺得心安。
原來媽媽這麼多年的付出，真的得到了迴應。
她含淚看着柳如煙的臉，心中默默祈禱她快點醒過來。
守了二十多年的男人終於承認喜歡她了，她一定要快點好起來啊……
大概是感受到了黎月的心中所想，凌御瑾嘆了口氣，緊了緊抱住黎月肩膀的手臂：
“她會醒過來的。”
雖然柳如煙不是凌御瑾的親生母親，但是這些年來，柳如煙對他的照顧和關愛，並不比別人家的親生母親差。
甚至，她對他，要比她一直當成親生女兒的凌青荷還好。
如今看到凌修誠終於承認了對柳如煙的掛念，他心裏的一塊大石頭也終於落了地。
相信就算他的親生母親黃子茹在天之靈知道了，也會覺得欣慰吧？
兄妹兩個就這樣在病房裏守着凌修誠和柳如煙，守了半個多小時。
直到南潯敲門說林嬈找他們，兄妹兩個才戀戀不捨地離開。
“你們媽媽的情況，比之前要複雜了很多。”
黎月和凌御瑾進了辦公室後，林嬈深呼了一口氣，開始拿着病歷給他們分析：
“之前她的求生欲很強，所以我推斷她最快一週內就會醒過來。”
“但是昨天晚上的變故，讓她的求生欲降到很低，差點發生意外。”
“現在你們爸爸的出現，終於讓她的情緒穩定了下來，但也只是穩定而已。”
“距離醒過來……”
林嬈深呼了一口氣看向黎月和凌御瑾：
“還需要一段時間。”
“而且，你們的爸爸，我建議他留下來，在研究所裏面治療。”
“一方面，我有精神方面的專家朋友，可以幫忙穩住他的病情。”
“另一方面。”
林嬈深呼了一口氣，“如果再發生這樣的事情，等他從營城趕過來，我怕來不及。”
女人的話，讓黎月和凌御瑾相互對視了一眼。
半晌，兩個人同時點了點頭。
將凌修誠留在這裏，對凌修誠和柳如煙兩個人都好。
起碼，來到這裏的凌修誠，在見到柳如煙之後，再也不瘋瘋癲癲地大喊大叫了。
或許，即使是神志不清了，他心裏也知道要照顧柳如煙，所以根本沒有發出過任何刺耳的聲音，做出不該做的舉動。
“我想知道，到底是爲什麼，媽媽的情況會在昨天晚上急轉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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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御瑾擰起眉頭來，疑惑地問道。
提到這個問題，林嬈的臉色白了白。
她深呼了一口氣，到底還是將監控視頻拿了出來：
“這個男人，叫做沈秋。”
“他說他是營城人，是凌夫人的弟弟，要來看看她。”
“我原本是拒絕的，但是他能準確地說出凌夫人一些不爲人知的身體特徵，還對她的家庭情況瞭如指掌。”
林嬈伸出手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
“我原本是想聯繫黎月的，但是我知道黎月中了藥，不可能迴應我。”
“而且他態度誠懇，還讓我的工作人員搜他的身，不帶任何東西進去……”
“我就允許了。”
“他探望凌夫人的全程我也是從監控中看着的。”
“他走了之後，凌夫人就變成這樣了。”
林嬈閉上眼睛，“是我的錯。”
“如果你們有不滿的話，可以對我發泄，我沒有怨言。”
做醫生這麼多年，她還是學不會冷血，還是會被別人的僞裝欺騙。
這也是她不去正式醫院工作的原因。
黎月和凌御瑾對視了一眼。
兄妹兩個都沒有責怪林醫生的意思。
凌御瑾仔細地看了一遍監控上的這個男人，怎麼都想不起來，柳如煙什麼時候有了這麼一個弟弟。
他低頭查了一遍資料，也沒有找到關於這個沈秋的任何線索。
就在黎月和厲景川焦頭爛額之際，厲景川拿着手機走了進來。
“我知道他是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