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五十章 水匪
襄王定睛一看,原來水鉤子就是一個黑色的三角鐵鉤,下方連着一根粗粗的鐵鏈。
鐵鉤並不鋒利,因爲長期泡在水裏,鉤子和鐵鏈上都佈滿了鏽跡,溼噠噠的還掛着幾縷水藻,被水手扔在甲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這東西是在水裏的?用來幹什麼?”襄王不解的問道。
船老大臉色難看:“這是用來攔船的東西,陰損玩意兒!”
襄王越發不解:“什麼意思?”
他又看了看水鉤子:“這東西看起來也不鋒利,還這麼沉,傷不到人吧?”
“殿……少爺,您有所不知。”
之前變臉的官員苦着臉說道:“這種藏在水裏的鐵鉤,不是用來對付人的,而是用來對付船的!
將鐵鉤藏於水下,或是捆綁在水底石頭上,鉤頭朝上,離水面兩三米的距離。
人眼很難看到。
可一旦有船隻經過,撞上鐵鉤,鉤子就會深深卡進船底,讓船隻無法順利前進!
如果船上的人不能及時反應,停船檢查。
在船行的動力下,鐵鉤極有可能劃破船底板,導致大船漏水,甚至沉船!”
襄王倒抽一口冷氣:“一個鉤子就能沉船?”
船老大苦笑道:“一隻水鉤子當然不夠,但這玩意兒往往是成片出現的,發現一隻就得趕緊停船,檢查船底和附近的水域,不然誰知道水裏藏了多少個?”
“……”
襄王一聽,不自覺擡頭看了一眼。
此時天色已暗,船停
在江面中心,四面八方都是滔滔江水。
甲板四周都插着火把,被江風吹得飄飄蕩蕩,根本不足以照亮四周水面。
放眼看去,襄王只看到一片深深淺淺的水波,水下陰影重重,嘩啦啦的水浪聲一波接着一波,根本看不清水下藏着什麼東西。
襄王皺緊眉頭:“什麼人會在這種江裏藏鉤子?難道是針對我們的船?”
“呃……”戶部官員和船老大對視了一眼。
蕭令月開口道:“未必是針對我們。”
襄王看向她。
蕭令月:“用水鉤子攔截水道,是很常見的行爲,就像官道上設置關卡,攔截過往行人和馬車一樣,一般只有兩種人會這麼幹。
第一是朝廷,在有需要的時候設水鉤網,阻斷水路通行。”
戶部官員接話道:“如果是朝廷做的,殿……少爺應該會提前收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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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王聞言,不動聲色的看了戰北寒一眼。
戰北寒極輕的一搖頭。
意思是,他沒有收到朝中截斷水路的消息。
蕭令月緩緩道:“如果不是朝廷,那就只有水匪了!”
“滄瀾江上還有水匪?!”襄王一臉開了眼界的表情。
蕭令月覺得好笑:“京城附近的山裏都能有山匪,滄瀾江這麼大一條江,來來回回的商船這麼多,爲什麼不能有水匪?”
襄王、戶部官員:“……”
無法反駁。
船老大苦笑道:“幾位大人都是京城人士,只怕不瞭解這些,這位小哥說的一點沒錯,滄瀾江上
一直都有水匪,而且,數量還不少!”
蕭令月道:“你見過?”
船老大無奈:“小的從小就住滄瀾江邊,祖祖輩輩都在江上討生活,想不見過都難啊!不過,小的也不清楚江上的水匪算什麼,只知道他們神出鬼沒,行蹤莫測,以打劫路過的商船和私船爲生。
如果是小生意,他們往往用小船包圍,打劫完又各自散去。
只有遇上大肥羊,他們纔會在水裏提前埋鉤子,先把大船逼停了,才能登船打劫!”
襄王臉色一變:“登船打劫?你的意思是……”
船老大急忙擺擺手:“不是說會有水匪登船,小的只是聽說他們這麼幹過。”
“爲何不報官?”戰北寒冷聲開口。
船老大看了他一眼,搖頭道:“小哥說笑了,報官有什麼用?”
甲板上,襄王和幾個戶部官員的臉色都變了下。
“朝廷不管嗎?”蕭令月問道。
“不是不管,而是管不着啊!”
船老大無奈的說道,“這麼大一條江,管得住這頭也管不住那頭,江上分流又多,水路複雜,連我們這種在江上生活了幾十年的老人,都不一定弄得清楚,何況是其他人?
就算被打劫了,報了官,那些官大人也只能派人在附近巡邏幾天。
運氣好撞上水匪了,就抓起來!
遇不到,過幾天也就撤兵了,能有什麼用?
水匪也不傻。
剛打劫完,誰還會留在原地等着官府派人來抓?早就跑的遠遠的!
江上船隻
那麼多,旗幟一換,誰又分得清哪艘是水匪的船?
最後不過是白折騰一回,沒用的!”
“……”
聽到船老大這麼說,甲板上的衆人不禁沉默了。
蕭令月心裏也嘆氣。
確實。
這種事很難杜絕。
一來滄瀾江太長,分流太多,水路太複雜。
常年靠水爲生的水匪來無影去無蹤,還能從水下脫困,比山裏的土匪還難抓。
二來,北秦水源並不豐富,會水的人很少,軍隊裏絕大多數的士兵都是旱鴨/子,平時再兇猛,到了水上船上,戰鬥力至少要折一半。
真要碰上水匪,兩者打起來,誰勝誰負都不好說。
下頭的官員也沒辦法,總不能爲了幾個水匪,把手裏的士兵都賠進去吧?
得不償失。
襄王蹙眉,看向那幾個戶部官員:“我在京城怎麼從來沒聽說過水匪作亂的事?”
“這個……”三名戶部官員神情尷尬。
其中一人小聲道:“其實是有的,年年都有摺子上報,只因事情並不嚴重,水匪大多隻求財、不傷人,所以,朝中也沒有正經派兵剿滅過。”
“只求財?”襄王疑惑的看向船老大。
船老大點點頭:“這個是真的!我聽說,滄瀾江上所有水匪都有一個頭頭管着,此人頗講義氣,也不禍害漁民百姓,只要過往的商船交足了‘水路費’,他們就不會傷害船員,甚至還會幫着指路談生意什麼的。
具體我也不懂,只聽說不少江上商隊都跟他們關係
不錯。”
“居然還有這種事!”襄王一臉大開眼界。
蕭令月看着甲板上溼漉漉、長滿鐵鏽的水鉤子:“這個鉤子確定是水匪下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