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絮的話,一語驚醒夢中人。
黎月坐在車裏,已經是六月的天氣了,她卻感覺到了徹骨的冷。
厲景川……
他居然爲了讓她在牢裏多住幾天,開始動手幫助秦衍寒逃命了嗎?
秦衍寒是什麼人?
他是秦家最骯髒,最噁心,手裏沾染鮮血最多的人!
秦牧然對付別人,總是喜歡玩弄心機和權數。
但是秦衍寒不一樣。
秦家所有沾着血的工作和營生,都是他在做。
這個男人,殺人不眨眼,雙手沾滿了罪惡。
厲景川居然幫助這樣的人?
而且……
這次秦衍寒殺的人,是慕璇。
一個在厲景川身邊工作了半年多,一直對厲景川特別好的女人。
前面那幾次,黎月在厲景川家裏見到慕璇的時候,她要麼是給厲景川送飯,要麼是在給厲景川上藥。
即使慕璇和黎月之間的矛盾很多,但她也不得不承認,在對待厲景川這方面,慕璇真的做的很認真。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年輕漂亮,心裏記掛着厲景川的女人,就這麼被秦衍寒殺了。
而厲景川,卻爲了他的一己私慾,幫助秦衍寒逃命!
見黎月坐在車後座發呆,簡絮怕黎月不相信她的話,直接拿出手機來:
“這是之前厲景川的人幫助秦衍寒逃命的時候,被路人拍下來的照片。”
黎月擰眉接過。
手機裏的畫面,讓她不由地死死地咬住了脣。
照片上,是兩個黑衣人在帶着秦衍寒離開,和警察飆車的模樣。
他們的身高體型,還有身上穿着的衣服……
都和厲景川的護衛隊的人一模一樣。
厲景川的護衛隊裏面的人,都是一樣的身高,一樣的體型,平時穿的衣服,都是一個模樣的。
和照片裏的一模一樣。
這些照片,再加上秦衍寒在認罪之後第一個要見的就是厲景川……
這血淋淋的事實,在清晰地告訴着黎月,厲景川是個多麼心狠手辣的男人。
他連秦衍寒都能幫……
爲了達到目的,還有什麼是他厲景川做不出來的?
看着黎月眼底的失望和絕望,簡絮眼底閃過一瞬間的得意。
片刻後,她深呼了一口氣,默默地發動了車子:
“厲景川的確是心狠手辣。”
“以後我們在跟他的鬥爭中,要小心了。”
“特別是你,黎月,不能隨便感情用事,你的重感情,對厲景川來說,就是最好的攻擊角度。”
黎月閉上眼睛,狠狠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
以後的她,絕對不會輕易地對厲景川心軟。
……
警局。
探望室。
秦衍寒微笑着看着厲景川:
“其實我沒想到,我聽從我奶奶和哥哥的,對你做了那麼多不好的事情,最後在緊要關頭,關心我的人,居然是你。”
厲景川挑了挑眉,不明白秦衍寒是什麼意思。
他關心他?
開什麼玩笑?
見厲景川不迴應他的這句話,秦衍寒倒也不生氣:
“也對,現在的我,已經是個囚徒了,你爲我做的那些事情,如果說出來,你也算是犯罪了。”
“不能說就不說吧,我們彼此都明白。”
說完,男人深呼了一口氣,眸光定定地看着他:
“不出意外的話,我這次應該是死刑了。”
“所以我也沒什麼好顧及的了,我想告訴你一些關於多年前凌家和厲家的事情。”
厲景川的眉頭死死地擰了起來:
“你是秦家人,還是個小輩。”
當年凌家和厲家的事情,和秦家一點關係都沒有。
而且,這些仇恨都是上一輩人的事情了,作爲小輩,厲景川也不太清楚當時事情的全貌。
秦衍寒怎麼可能知道?
“可是我就是知道。”
秦衍寒深呼了一口氣,“如果猜的沒錯的話,過幾天我奶奶身邊會出現一個叫做沈秋的男人。”
“這個男人,就是以前幫助我奶奶爲非作歹的男人。”
他眯眸看着厲景川,視線卻像是穿過了厲景川,去了更遠的地方:
“凌家和你們厲家的仇恨,沈秋沒少從中作梗。”
說完,他找獄警要了紙和筆,在紙上寫了一個銀行保險箱的地址:
“這是我存放重要物品的地方,沒什麼錢,但是有些珍貴的資料,我原本是想用來保命的。”
“但現在……秦家已經完全放棄我了,所以我將這些東西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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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那張寫有保險箱號碼和密碼的紙條遞給厲景川:
“希望對你有用。”
厲景川眯眸掃了一眼,“我暫且收下,等你死後,我會記得偶爾給你掃墓。”
這是他能對秦衍寒這種人釋放的最大的善意了。
其他的,他不配。
秦衍寒哈哈大笑了起來:
“我活了一輩子,最後說給我掃墓的人,居然是你。”
“我的親人,沒有一個在乎我的,一個都沒有!”
他笑着笑着就笑出了眼淚。
最後,探視時間到了,獄警將還在大笑着的秦衍寒駕着離開。
“對了,厲景川。”
剛走了沒幾步,秦衍寒又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一般地轉過頭來。
男人拼命地掙脫了獄警的桎梏,衝上來抓着厲景川的衣領,貼近他的耳朵:
“我還要告訴你一件事,其實你和黎月的那個親生的孩子她……”
……
簡絮沒有將黎月送回她住的小院,也沒將她送回凌家大宅,而是直接帶着她去了醫院。
女人將車子在醫院樓下停下:
“下車吧。”
黎月下意識地朝着車窗外看了一眼。
“來醫院做什麼?”
簡絮一邊鎖車,一邊淡淡地勾脣:“你難道不奇怪嗎?”
“爲什麼全城都知道你今天要無罪釋放,你的哥哥和你的爸爸卻沒有一個到警局去接你,最後接你的人,居然是我。”
黎月頓了頓,一種不好的預感涌上心頭……
她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簡絮,“你是說……”
“樓上18樓,去看看吧。”
女人的話音剛落,黎月直接打開車門,瘋了一樣地衝上去。
電梯在醫院的十八樓停下。
黎月剛從電梯下來,就被保鏢攔住了。
在確認來人是凌家大小姐黎月之後,保鏢才放開她,讓她進去。
黎月衝進去,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憔悴地坐在走廊長椅上,頭髮凌亂,雙眼猩紅的凌御瑾。
見黎月來了,他勉強地擡起頭勾脣笑笑:
“你來了。”
黎月咬住脣,“爸爸他……怎麼樣了?”
話音剛落,一旁的病房裏,猛地響起了一聲刺耳的中年男人的尖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