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裏面的事情瞬息萬變,誰也不能說真的一點意外都遇不到,想來百里鳳鳴是聽聞了當初外祖被御前的人給爲難過,纔會做如此安排。
百里鳳鳴難得見範清遙失神,索性也不驚動了她,自顧自地坐在一旁喝着茶,就這麼陪着她一起天南地北地想着。
等範清遙回了神,屋子裏的人早就是都退出去了,就連百里鳳鳴手中的茶都是喝完兩盞了。
“讓你費心了。”範清遙輕聲道。
“你的家人便同樣也是我的,就算費心也是值得的。”百里鳳鳴先行拿起筷子,將面前的佛手放在了範清遙的碗裏。
“這家的佛手我以前喫過,味道不錯你嚐嚐看。”
範清遙看着碗裏面的佛手,有一瞬間恍惚。
她若是沒記錯,似乎從來沒在百里鳳鳴的面前提過她喜歡喫佛手纔對。
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上一世,範清遙確實是鍾愛佛手的滋味,猶然記得那時的她無理取鬧到,讓身邊的人整日買佛手給她喫,後來百里榮澤得知了此事後,還特意每日都派人給她物色全程的酒樓,頓頓給她送佛手來喫。
那個時候,範清遙可笑的以爲,那便是寵溺。
現在想想,不過就是百里榮澤的一種洗腦手段罷了。
“怎麼?”百里鳳鳴見範清遙久久沒動筷子,輕聲詢問道。
範清遙回神,對上百里鳳鳴那雙猶如藏着萬千星河般的眸子,笑着搖了搖頭,“沒事,就是想到了一些不該想到的事情。”
百里鳳鳴淡淡一笑,也沒有逼迫詢問究竟是什麼事情,見範清遙總算是拿起了筷子,便跟着她一同喫着飯菜。
範清遙難得見百里鳳鳴胃口這麼好,好奇地詢問着,“以前在宴席上的時候,也沒見你怎麼動筷子。”
“以前落下了些毛病,吃了太油膩的東西就會生病。”百里鳳鳴因爲要說話,暫停了手中的筷子,哪怕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卻也透露着良好的教養和不可逼視的皇家禮數。
可他的動作,卻跟他的話,有着天差地別的反差。
胃病都是長年累月積累下來的,百里鳳鳴如今纔多大,可想而知他的病應該就是在兒時留下的。
雖然百里鳳鳴沒有細說,範清遙卻不能不懂,一個不得寵的皇子,就算是住在東宮,有頂着太子的頭銜,日子過得也未必會好,愉貴妃那個人又是一心指望着自己的兒子能夠登頂,自是要視百里鳳鳴爲眼中釘的。
“胃病需靠養,等到成親後我幫你調養就是。”範清遙心裏算計着,現在讓百里鳳鳴一日三餐的往花家跑,總是有些不靠譜的。
“好。”百里鳳鳴看着範清遙淺淺地笑着,只是那在嘴角處深陷的酒窩,卻久久不曾散去過。
範清遙,“……”
說話就說話,笑的那麼曖昧是要做什麼?
一頓飯喫得不緊不慢,等喫過了飯,範清遙生怕百里鳳鳴的胃承受不住太多的喫食,特意調配了一副簡單的藥,讓凝涵藉着茶一同沖泡。
百里鳳鳴想着這段時間派人追查的事情總算是有些眉目了,便想着等喝茶的時候告知範清遙,畢竟他也沒想過要瞞着她。
只是還沒等凝涵送茶回來,院子就鬧哄哄的。
範清遙看着端着托盤進門的凝涵,詢問道,“出了什麼事情?”
凝涵的臉色也是不好看,“真是沒想到廖家人能做出如此不要臉的事情,青天白日的就往後院闖,說是有人命關天的事情要與小姐商議,依奴婢看,就是欺負範大哥好糊弄!”
要說這事兒,範昭也確實是不敢攔着。
現在主城的人都知道二皇子有個妾侍是廖家人,再加上廖家人一來就滿口的天塌下來了,等着太子妃救命,範昭是個匪盜出身,哪裏懂得這些有錢人家的彎彎繞,生怕耽誤了自家小姐的大事,便將人給放進了門。
範清遙自然很清楚廖家人鬧上門的原因,不過人既然來了,她若是不見,豈不是顯得她理虧了?
凝涵見小姐沒有拒絕的意思,便詢問着,“可需奴婢把人帶去花廳?”
範清遙搖了搖頭,“無需,直接讓他們進來就是。”
她可沒空爲了不值當的人準備什麼。
凝涵點了點頭,忙轉身出了門。
此番正站在院子口的,正是廖家的大爺和二爺,要說兩位在主城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就算如今是有事相求的上門,那也是氣派十足,尤其是在聽聞凝涵說讓他們進來的時候,二人更是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
什麼太子妃,還不就是個頭髮長見識短的婦道人家。
女人就是糟糠而已,一文不值,都是那依附男人的,只不過是花家的這個外孫女兒命好,成了太子身邊的一件衣服罷了。
“大哥,一會咱們一見面,就先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一個下馬威。”廖家二爺小聲提議着。
廖家大爺冷冷一笑,“無需避諱什麼,就算是太子妃又如何,難道她還能真的在主城隻手遮天,別忘了,主城的商盟咱們廖家可是大頭,憑她一個毛丫頭,也敢在咱們的面前囂張?”
青囊齋現在確實是暮煙在打理着,但廖家兩個爺的腦袋也不是白給的,當初廖家之所以擡高物價,爲的就是想要阻止範清遙治療東巷的百姓。
如今雖蘇家對外打着的是跟青囊齋一起開的商盟,可廖家人如何不知其實背後撐腰的是太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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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今日這事兒,他們必須要來找太子妃說道說道。
如此想着,廖家的大爺和二爺可謂是昂首挺胸的邁步進了門,可哪裏想到進了屋後話都是沒來得及說上一句呢,就是怎麼看怎麼都覺得,此刻斜靠在羅漢牀榻上看書的那位怎麼就那麼眼熟呢?
仔細的想了想……
再是定睛一看!
廖家大爺和二爺的腿就覺得有點發軟了。
太,太子殿下?
百里鳳鳴像是沒有察覺到門口兩位呆若木雞的人似的,專心看着手中的書卷。
安靜的屋子裏,只剩下了時不時翻看書卷的聲音。
正是坐在百里鳳鳴身邊的範清遙,下意識地朝着門口望來,當看見杵在門口的兩個人時,笑着開口道,“兩位便是廖家的客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