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怔住了。
她抿脣，小心翼翼地看了明奇一眼，“那母親讓你去找厲老太太……是爲了什麼？”
男人眯眸看了黎月一眼，欲言又止。
半晌，他收斂起心神，轉頭看着車窗外的風景：
“夫人不允許我隨便跟人透露。”
“如果你想知道的話，等夫人醒過來了，你自然就知道了。”
男人的話說完，剛好車子停在了小院門口。
明奇勾脣看了黎月一眼，“二小姐，到了。”
黎月帶着滿腹的疑惑，和凌果一起下了車。
明奇走後，黎月站在門口看着他離開的方向，眉頭緊鎖。
“終於到家了！”
凌果伸了個懶腰，轉身抱住黎月的肩膀，“走吧，回去休息！”
“不管有多少不開心的事情，睡一覺肯定都好了！”
黎月沉默了片刻，到底還是扯開了凌果的手臂。
“你先回去休息吧。”
“我還有點事。”
凌果擰起眉來，“不管你有什麼事，改休息的時候就是要好好休息。”
“不然你身體受不了的！”
黎月勾脣笑笑，“沒事的，我就是想去廂房看看我媽媽。”
凌果擰眉，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只能叮囑她早點休息。
看着凌果進了主宅，黎月這才舒了口氣，轉身去了廂房。
廂房裏，傭人正坐在椅子上打盹。
柳如煙依然安靜地躺在病牀上。
見黎月進來，傭人連忙站起身來，“黎小姐。”
黎月點了點頭，“累了的話就先去休息吧，這裏我照看着就行了。”
傭人連忙起身出門。
黎月就直接坐在傭人之前打盹的椅子上，安靜地看着柳如煙的臉。
以前的她，總覺得柳如煙是這個世界上最傻，最善良的女人。
她願意爲凌修誠付出那麼多，願意守護，接受一個心理根本沒有自己的男人。
可今天明奇的話，讓黎月瞭解到了一個不一樣的柳如煙。
“媽媽，我今天……遇見厲景川了。”
嘆了口氣，黎月默默地握住柳如煙的手，脣邊溢出一絲苦笑來：
“之前是我太天真了。”
“我一直覺得，在對付厲家，和厲家有仇的，只是凌修誠一個人。”
“到今天我才知道……”
“原來凌家和厲家的世仇，是這樣的。”
“不管是你，還是父親……”
“厲家和凌家的每一個人的手裏，都沾染着厲家人的血。”
說起這些，黎月不由地閉上眼睛，眼淚不由自主地從眼角滑落。
她的父親，害死了厲景川的親姑姑。
她的母親，害死了厲景川相依爲命，唯一的親人，厲奶奶。
這些事情，永遠都抹不掉。
她和厲景川，這輩子都不可能了。
就算愛得再深又怎樣？
如果以後他們在一起，厲景川要怎麼面對厲家祖宗的在天之靈，她又要怎麼承認自己是凌家人？
厲景川會不會看着她這張臉，就想起他逝去的親人？
黎月伸出手，用雙手捂住眼睛，眼淚從指縫緩緩流下。
其實她早就清楚她和厲景川兩個人，只能越走越遠，最後變成陌路。
可是她總還會抱着那麼一丁點兒的希望。
午夜夢迴的時候，她也會發瘋一樣地想，厲景川會不會下一秒就出現在她的門外，告訴她不要去管那些家族恩怨，讓她跟他一起離開。
她很想拋開一切，跟厲景川去一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重新開始。
沒有家族恩仇，沒有凌家，沒有厲家，更沒有秦家。
可是她又清楚地知道……
不可能。
不可能的。
一切都不可能。
她必須面對冰冷又讓人絕望的現實。
而今天，明奇說出的那些殘酷的真相，更是將黎月心中僅存的，一丁點兒的希望，徹底碾碎。
厲景川不會放棄這些恩怨的。
如果他能放棄，就不會爲了厲奶奶，將媽媽害成這樣。
哭了很久，黎月最後撲到柳如煙的懷裏，緊緊地抱着女人的身軀：
“母親，我……”
話說到一半，黎月卻忽然發現自己的手摸到了一片粘膩。
女人慌張地連忙將手抽出來。
燈光下，她手上的……
是混着血液的膿水，裏面還夾雜着幾絲皮肉。
黎月整個人瞬間僵硬了。
這是……
這是什麼！？
她連忙喊來傭人，在傭人的幫助下，將柳如煙整個人側翻過來。
她脊背上此刻的模樣，讓人觸目驚心。
女人的背上，從肩膀向下，似乎已經逐漸潰爛。
黎月剛剛碰到的肩膀的位置，是潰爛最重的，隱隱地已經能看到皮肉爛成一片的模樣了。
伴隨着潰爛的，還有一種腐敗的臭味。
“怎麼會這樣……”
看着眼前的這一幕，黎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一旁負責伺候柳如煙的傭人連忙“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我們……我們也不知道！”
“這半年多以來，我們照顧夫人一直都盡心盡力，每天都會給她擦洗按摩的，您應該都能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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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這潰爛的程度，應該不是一天兩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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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們早上給夫人擦身子的時候，還沒出現這種情況……”
幾個傭人跪在地上瑟瑟發抖，聲音都是顫的，“我們也不知道怎麼會這樣……”
“怎麼了？”
聽到廂房這邊鬧出了很大的動靜，凌果披着衣服衝進來。
一眼看到柳如煙後背上的情況，她差點吐出來。
強壓着自己的生理反應，凌果一邊安撫黎月，一邊拿出手機來，找醫生，找凌御瑾。
半個小時後，醫生到了，凌御瑾也到了。
在給柳如煙的脊背檢查了一番之後，醫生擰起眉頭來：
“這不是自然的潰爛和腐爛，是被人抹了一種特殊的加速潰爛的藥膏。”
他一邊說一邊拿着棉籤將柳如煙潰爛的皮肉收集起來，“潰爛地這麼快，這藥膏顯然是特製的。”
“如果不是發現地及時，三天後，夫人的脊背上的骨頭都要露出來了。”
“身後爛完了，就要往前面爛，等內臟被侵蝕了，就算大羅神仙也不能迴天了。”
說完，醫生看了黎月和凌御瑾一眼：
“凌夫人這輩子積德行善，是營城出了名的大善人。”
“到底是誰和夫人有這麼大的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