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宴清對閱卷的事一無所知,考完他就放鬆了下來。
次日他把姜妙寄給過來的點心給徐子文和魏老送去,徐子文顧不上跟他客套,拿出點心就大快朵頤。
“這個肉乾比之前做的還好喫,香辣有嚼勁,喫起來還有股甜味兒。還有這個點心是什麼果子做的,酸酸甜甜的一點也不膩……”
他把每種都嚐了個遍,最後都喫撐了,打着飽嗝兒湊過來,沈宴清嫌棄的躲開。
明明是個富家少爺,每次遇到喫的卻跟餓死鬼投胎似的,若是徐子文聽到他的心聲,一定會大聲反駁。
你懂什麼叫喫貨的尊嚴?遇見美食還能保持理智的那是神仙,他一介凡夫俗子反正做不到。
“沈兄,下次讓嫂子多寄點唄,我花錢買。”徐子文討好的笑笑,他剛纔喫的痛快,不知不覺就消滅了大半,想到美食喫完自己又得可憐兮兮的啃乾糧,徐子文就覺得生無可戀。
沈宴清眼神輕飄飄的一瞥,裏面的意思明晃晃地寫着“你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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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文唉聲嘆氣跌回椅子上,沒有美食他讀書都沒勁兒了。
裝了半天可憐給瞎子看,沈宴清無動於衷,背對着他擺擺手,拎着另一份點心走了。
徐子文嘴裏叼着豬肉脯細細地咀嚼,不捨得嚥下去,喫一片少一片,他要如何吃盡情地喫個痛快呢?
在喫的上面,徐子文腦袋轉的飛快,既然沈宴清的路子走不通,他可以去找找小妹,畢竟徐子蘭和姜妙的關係匪淺,若是能直接跟她交易,自己豈不是想喫多少就喫多少。
想到今後的美食,徐子文蹭的一下坐起來,拿出紙就給妹妹寫信,未來的“幸福”就全靠她了!
魏老相較而言就剋制多了,他把點心放到一旁先考校沈宴清的功課。
“盛京書院人才濟濟,你切莫自傲,需更加謙遜,盛京那幾個酸儒學問雖不如爲師,但還是有些真本事在的,你進去後多跟他們請教,有不懂的就來問爲師。”
沈宴清知道魏老是在指導他,站起躬身行了個禮。
“弟子記住了。”
“嗯,下去吧。”
魏老擺擺手趕他離開,心裏催促沈宴清快走,他要喫點心了,沈宴清也沒耽擱,腳步輕快地走出了門,拐彎處差點跟人撞上。
那人龍章鳳姿、頎長的身軀中裹着威嚴,沈宴清眸子低垂道了個歉,跟在魏府的小廝身後離開。
屋裏,魏老一口茶一口點心喫的正香,他就喜歡這個山楂鍋盔,解膩促消化,適合他這個老年人。
喫完一塊他剛要去拿,身邊的小廝突然進來,“老爺,皇上來了!”
“什麼?”他猛地站起身。
“快給我整理儀容,迎接聖駕。”
“老師不必麻煩,是朕叨擾了。”趙璟把要行跪拜禮的魏老扶起來,笑着說道。
“皇上怎麼屈尊來草民府上,您若有事就讓公公傳稟一聲,草民立刻進宮回話。”
“老師既然回了京城,何不重回朝堂,太傅的位置除了您誰也做不了。”趙璟來就是勸他官復原職的,朝中柳丞相一派日漸囂張,他手下能用的臣子越來越少,趙璟求賢若渴,親自上門相勸。
“草民年老體弱無心官場,只想做個閒散庶民,還請皇上恕罪。”
魏老跪趴在地上,心意已決,趙璟勸了幾遍依然改變不了他的決心只能作罷。
“哎,若是老師厭倦了平民百姓生活,您就儘管回來。”
趙璟話沒說死,魏老低聲應下,兩人不再聊這個話題。
趙璟喝了口茶,想到了剛纔撞到的年輕人,他心中好奇。
“聽說老師又收了個關門弟子?”
“是,子晏才學品行兼優,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假以時日定能在朝堂有一番作爲。”
趙璟知道魏老是要給他培養肱骨大臣,沈宴清寒門出身又文采出衆,有魏老的關係在也不用擔心他背叛,最適合做孤臣,趙璟心中意動,眼神晦暗不明。
“他還需要成長。”
魏老明白,皇上不可能什麼都不過問就提拔沈宴清,到底走到哪步需要看他自己的造化,兩人心領神會不再說沈宴清的事。
趙璟看桌上的點心精緻,從不喫甜食的他也沒忍住拿起來嚐了一口,酸甜的果醬在嘴裏劃開,趙璟眼神驚豔。
“老師家的點心不錯,廚娘的手藝竟比宮裏的還要好。”
魏老看他吃了好幾塊心裏肉疼,但這也是個給弟子刷臉的好機會。
“是子晏娘子孝敬的,她廚藝好,不管什麼喫食都能做得似人間美味。”
“哦?”趙璟對沈宴清夫婦多了幾分好奇,不僅沈宴清才學相貌出衆,就連他娘子也是手藝驚人,這在寒門中着實稀奇。
“皇上若是不嫌棄,這包點心您就帶回去嚐嚐?”
魏老極力給徒弟刷好感,趙璟雖然覺得拿老師的東西不好意思,但點心確實好喫他也沒拒絕。
“那朕就厚顏收下了。”
兩人又閒話片刻,趙璟啓程回宮,一旁的小太監掀開簾子,趙璟一撩衣袍邁步上馬車。
“去長公主府。”
車伕恭敬應聲,馬車平穩地朝公主府駛去,趙璟坐在車裏雙目微闔,周身的氣氛低沉。
小太監吉祥大氣不敢出,生怕驚擾了聖駕,每次見長公主皇上的心情都是失落又沉重的,想到那個可憐的婦人,吉祥心裏重重地嘆了口氣。
“主子,皇上來了。”
齊嬤嬤邁着碎步進來,俯身在牀邊低聲說道,她聲音放得極輕,牀上躺着的婦人還是被驚到,臉色有瞬間蒼白。
“讓他進來。”
長公主在嬤嬤伺候下梳洗換裝,她約莫三十多歲的年紀,姿容甚美。
只是因爲久病臥牀,她眉眼間總帶着愁緒,鬢角也生了許多白髮,齊嬤嬤給她梳着頭鼻子微酸,硬是把眼角的淚憋回去。
“姑母,”趙璟福身行禮,長公主擺擺手讓他起來,整個人病懨懨的。
“皇上怎麼來了……是榮寧有消息了?”
她身子微微前傾,眼神亮的驚人,齊嬤嬤怕她摔倒趕緊扶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