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書房,沈宴清和陸遠山相對而坐,桌上的茶水已經涼透,兩人俱是一臉凝重的表情。
“眼下沒有孫昊買兇的證據,陸某也沒辦法貿然去抓人。”
這一切都是沈宴清的猜測,那孫昊也是個狡猾的,喬裝打扮進城,一直隱在暗處沒有露面,即使有客棧夥計的幾句證詞也沒法斷定兇手就是他,更別說若孫昊真背靠丞相府。
他貿然行動就是給柳丞相遞把柄,國公府雖有些底子在,但他遠離官場多年,不是柳淵的對手,沒有十足的把握還是得小心行事。
“我會派人盯緊他,一有證據就將他緝拿歸案!”
沈宴清沉默的點頭,他知道立馬捉拿孫昊很困難,但他心裏不甘心,姜妙被燙傷手臂,差點丟了性命,若只是輕拿輕放不了了之,他作爲丈夫也太過無能。
而且還有死去的王婆子母子,這是兩條赤裸裸的人命,就算如今沒有證據不能抓他,沈宴清也要讓孫昊付出代價。
“陸國公,子晏知道您的難處,但妙丫之傷不報,子晏心中恨意難平,還請國公助我,子晏可以不要他的命,但要以牙還牙!”
陸遠山看他臉上的怒容,知道沈宴清恨意難消,而且姜妙是他看重的小輩,此事自能不能就這麼算了。
“好,我幫你。”
京城。
孫昊最近可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連續給柳如煙辦成兩件事,不僅得了豐厚的賞賜,更重要的是讓柳如煙重用信任他,他可不甘心只做一個繡鋪掌櫃,若是能討好柳如煙求個一官半職,他科考被除名的遺憾也就算被撫平了,到時候就算遇到沈宴清他也不怕。
孫昊越想心中越是火熱,恨不得立馬去丞相府奉承柳如煙,但兩人幾次見面都避着人,他貿然上門柳如煙肯定不會願意見他,而且他身份低微,沒有理由也進不去丞相府,孫昊抓耳撓腮,看到櫃檯上的錦緞,他眼睛一亮。
對啊,他進不去丞相府,但可以讓柳如煙來見他啊!
要說這孫昊也不是個浪得虛名的,他從小跟着孫元柏經商,也算是耳目濡染有幾分手段,他的鋪子生意差,原因就出在這賣的貨上,孫昊得了柳如煙的銀子,僱了一衆車隊,從蜀地運來了一批蜀錦。
這些錦緞比之日常的綢緞色彩豐富,花樣更爲飽滿,工藝精美也是京城的繡娘不能比的,一經售賣就被客人哄搶,本來要倒閉的鋪子又活了起來,孫昊就打着送柳如煙錦緞的主意讓她親自來挑選。
“孫昊要送我蜀錦,怎麼不派人送來,還要我親自去挑?”
柳如煙嗤笑,隨手將信扔到桌上,她不是不懂孫昊的心思,仗着給她辦了幾回事,就妄想扒上來,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配不配。
“孫郎君說他身份卑賤,主動上門怕污了娘子的名聲。”
“呵,還算有些自知之明。”
秀兒的傳話讓柳如煙心裏順暢了,她確實看不上孫昊,但手下無人可用,之後還有用得到他的地方,柳如煙心氣緩了緩,決定還是給他個面子。
“我正好缺兩匹錦緞做秋衫,明日就去挑挑看吧。”
柳如煙答應來店裏捧場,孫昊心情激動,傍晚關了鋪子,親自督促夥計打掃衛生,將鋪子裏的旮旯邊角都擦拭乾淨,還拿出他珍藏的青瓷茶具,就等明日招待柳如煙。
孫昊處處討好她,不僅是爲了前程,還有他心底隱祕的小心思,柳如煙對他來說是天上的皎月,高不可攀,但如今他這個地上泥也妄想去夠一夠。
鋪子收拾好,夥計相繼離開,孫昊最後查看一遍,確認無誤才吹燈鎖門,他心情好,嘴裏哼着小曲兒,手中的鑰匙嘩啦作響似乎在迎合他。
夜晚的風微涼,天色黑得像一團墨,周圍除了他再沒有別人,孫昊攏了攏衣服就要往家走,只是他剛轉身,一個長棍迎面而來,孫昊直接暈了過去。。
黑衣人踹了他一腳,見他真的昏倒,從腰間抽出一把長劍,在月光的折射下發出鋒利的光,黑衣人冷酷無情,地上的男人在他眼中就是板上魚肉。
他想到主子的吩咐,手起刀落就將男人的右手砍掉,鮮血噴涌而出,孫昊痛得尖叫出聲,從昏迷中漸漸清醒過來,可還沒等他看清兇手的臉,黑衣人又補了一棍子。
孫昊一聲悶哼,再也沒了意識。
鮮血流了一地,染紅了鋪子門口的地磚,早上夥計來開門,一眼看到地上奄奄一息的男人,他嚇得臉色蒼白,雙腿一軟差點跪在地上。
“東家.……”
小夥計連滾帶爬跑過去,孫昊眼中迸發出生機,他疼了一夜,體內的血液流失,他冷得打顫,以爲要死的時候,終於等到人來了。
“救……救我!”
他咬着舌尖說出這句話,就再也承受不住暈了過去。
“您等着,我這就去叫人.……”
小夥計跑到就近的醫館,喊了幾個大夫把人搬走,那隻斷手被遺留在地上,孤零零躺在血泊裏。
客人陸陸續續上門,看到門口的血跡還有斷手,好多人都差點吐出來,聽說鋪子的東家被人砍手,好多人圍在外面看熱鬧。
柳如煙帶着丫鬟也早早出了門,看到鋪子外面這麼多人,眼中還有些驚奇。
“鋪子的生意竟然這麼好?”
“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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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兒眼尖,一眼就看到了裏面的血泊,她手不受控制的攥緊,把柳如煙掐的手臂一痛。
“啪!要死啊!”
“娘子,有血……裏面都是血……”
她嘴脣打着哆嗦,手指着裏面的血泊給柳如煙看。
柳如煙猝不及防看到大片的血跡,還有那隻斷手,就躺在血泊中對着她,柳如煙眼前發黑,白眼一翻暈了過去。
“娘子,娘子?”
秀兒心中慌亂,這鋪子是逛不成了,趕緊帶着她家娘子回家。
柳如煙昏迷了一天,直到晚飯時刻才醒過來,秀兒餵了她一碗安神湯,用帕子給她擦了擦頭上的冷汗。
“那血是怎麼回事?”
柳如煙還心有餘悸,孫昊邀她去挑錦緞,卻讓她撞見這種事,着實可恨。
“那是孫郎君的,聽說昨夜孫郎君在鋪子門口被人砍斷了手,也不知道是誰幹的,竟然這麼兇殘……”
“砍斷手?”
柳如煙心裏一悸,隱隱想到了什麼,難道這是沈宴清的報復,他已經查到兇手了?
柳如煙心中又恨又怕,晚上發起高燒來,夢裏都是那雙手,漸漸從孫昊變成她的,柳如煙越發心慌,病久久未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