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良死了。
李彪在城外的河裏發現了他,泡了一夜面部已經泛青浮腫,眼睛瞪得很大,甚至還能看出悔恨,他的脖子處有兩個紅色的手印,可以看出是被人掐死的。
“又是誰殺了他?”
姜妙第一次見死人,看到恐怖的屍體她差點吐出來,王婆子母子接連死去,而兇手還沒有線索,姜妙心沉了沉,大腦一片空白。
“昨夜守門的看到他跟着訪客一起出了城,當時天黑,他僞裝成小廝沒被發現,還是今日屬下去查問,有人注意到他的跛腳,才知道他已經混了出去,屬下帶人去追,可沒想到在城外的河裏找到了他.……”
李彪臉色難看,若是他們早點注意到吳良,說不定能順藤摸瓜找到背後兇手,只是吳良平時僞裝的太好,讓他們放下戒心,誰也沒想到他會和兇手有關係。
沈宴清攬着姜妙,一手遮着她的眼睛,不讓她看到吳良的慘狀,另一隻手在桌上輕輕敲打着,他的面容嚴肅,一雙鳳眸低垂,李彪等人屏息靜氣等待他的回話,一顆心七上八下愈發慌亂。
“去查查他這幾日跟誰接觸過,去過什麼地方,昨日又是跟誰混出城的,我要詳細的資料,若這次還出紕漏,每人扣半年月俸!”
“是,屬下這就去查!”
李彪應下,他們每次都晚了一步讓兇手逃脫,沈宴清這次是真的生氣了,爲了夫人的安全,他們也得儘快把兇手抓出來。
因爲見了屍體,姜妙一整天都懨懨的,早上還吐了好幾次,臉色慘白如紙,嘴脣乾裂,病歪歪躺在牀上。
張婆子來看了她幾次,給她帶了魚片粥,但姜妙沒有胃口,而且看到魚片她就想到吳良死後就是被扔到河裏,魚片的鮮味和他身上的腥氣融合在一起,姜妙忍不住又吐了出來。
“這可怎麼是好,你身上本來就有傷,若再病了,傷口癒合的慢不說,你自己身子也受不了.……”
“老三你說你怎麼想的,帶妙丫去看那東西,多少漢子看了都害怕,妙丫一個小娘子怎麼承受得了!”
張婆子心裏着急,一直數落着沈宴清,沈宴清也後悔了,不該帶她去看死屍。
“娘,我沒事的,歇一歇就好了,畢竟是跟我的安危有關係,我自是要弄清楚誰想要我的命!”
姜妙覺得背後的兇手肯定不簡單,爲了要她的命,不惜害死一對母子,這樣的人做事狠辣無情,被他盯上,姜妙的心也沒法定下來。
“哎,也不知道是誰這麼喪良心,要知道當官這麼難,當初還不如不進考場,讓老三做個教書先生也好啊,省得整日提心吊膽的。”
張婆子小民心態,寧願日子苦點也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其實姜妙也是,她前世今生都是個普通人,遇到過最危險的事也不過是被小偷搶劫,可穿到書中,她的命好像就被一雙大手捏着,她害怕自己是別人筆下的人物,命運早就被書寫好,半點不由自己。
“娘,我一定會查清兇手,保護好妙丫。”
沈宴清沉聲保證,他握住姜妙的手,表情是從未有過的鄭重,若他連自己的妻子都保護不了,這做這官還有什麼意思。
“嗯,我信你。”
姜妙輕輕扯脣,蒼白的臉上多了點血色,不管她是炮灰也好,還是女配也好,跟在男主身邊總是沒錯的,他天之驕子,身上帶着大氣運,自己只要不作死,定能平平安安化險爲夷。
孫昊帶着小廝連夜出了城,他們混在丞相府馬車後面,因爲丞相府的威嚴,一路躲過了官兵審查,到了城外才想着解決吳良。
小廝是第一次殺人,他手抖得如篩糠,孫昊用衣服捂着吳良的嘴,他負責掐他脖子,兩人在密閉的馬車中,將一個活生生的人殺死,再趁夜色黑暗將人扔進河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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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系列動作下來,丞相府其他的下人都沒發現少了一個人。
“孫爺,咱們不會被發現吧?”
小廝窩在車廂裏縮着身子瑟瑟發抖,他腳邊還團着一件衣服,正是剛纔用來捂人的,上面還殘留着吳良的氣息,小廝心裏害怕,慌忙用腳將他踢到座椅底下,眼不見爲淨。
看他這幅膽小如鼠的模樣,孫昊嗤笑。
“怕什麼,不過是兩個賤民,咱們背靠丞相府,就算沈宴清查出來又能奈我何,更別說等咱們回了京城,他想抓人也得拿出證據來!”
他在鎮江府待了幾天,可從沒暴露過行蹤,沈宴清定想不到他頭上去,而且他身後還有柳如煙。
別以爲他不知道柳娘子想嫁給沈宴清,若讓沈宴清知道是柳如菸害他妻子,別說娶她,不殺了她都算好的了。
所以孫昊有恃無恐,解決掉吳良後他就徹底沒了負擔,身子往座椅上一攤直接睡了過去,徒留小廝膽戰心驚,總覺得車廂裏陰風陣陣,吳良還沒離開。
“大人,屬下查了吳良的家裏,聽他鄰居說最近確實有陌生人來找過他,只是那人小心謹慎,穿着打扮都不惹眼,長相也平平讓人記不住樣子,不過可以肯定絕對不是鎮江府的人。”
李彪拿着打探到的消息,稟告沈宴清。
“他最近去過什麼地方?”
“吳良因爲跛腿不能幹活,平時都是待在家裏靠王婆子養,而且他不愛出門,這幾日除了去大牢探監,有人看他進了福源客棧.……”
福源客棧是各地送賀禮的客人住的地方,鎮江府的百姓一般都住在自己家裏,沒有人會去客棧,而且吳良行動不便,也排除了他去幫人做活的可能,所以兇手一定是在這些訪客中。
沈宴清捋清其中的關鍵,微微直起身子。
“客棧中他接觸的人,你查過了嗎?”
“查了,客棧小二告訴屬下吳良經常去的那層住的都是丞相府的人,因爲他腳跛着,所以小二格外注意到他,只是他進去的那間,裏面的客人從未露過面,只讓一個小廝出來做事。”
李彪一臉爲難,他查了許久又沒查出什麼。
“不過那客棧小二提供了一個線索,裏面的客人姓孫,小廝叫他孫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