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夜,直郡王房內卻來了客人。
胤禔本在獨自飲酒,看見來人,也沒什麼多餘的表情。
“八弟怎麼有時間過來我這兒?”
胤禩看着那酒壺,只說:“大哥傷剛好不久,不宜過多飲酒。”
胤禔笑笑,答道:“些許而已,不妨事。”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胤禔聲調高了些。“老八,你這會兒過來,不只是爲了關心我的傷勢吧?”
胤禩略一沉吟,淡淡說:“太子的事兒,想必大哥也知道了。”
胤禔眉頭微凜,摩挲着空酒杯,沒有答話。
見他這模樣,胤禩越發謹慎,可話裏意思卻越來越明顯。
“大哥可還記得,當年皇阿瑪下旨,令宗人府將索額圖拘禁,其子亦被奉命拘禁,上言若別生事端,當族誅。”
“記得。”胤禔點點頭。
當年索額圖倒臺,那麼大的事兒,鬧的朝野動盪,不記得纔怪了。
胤禩笑容晦澀,又說。
“今日,江潢因家藏有索額圖私書,被下刑部論死。其餘與他交好之人,亦被責處。”
胤禔倒吸一口涼氣江潢是誰?那是太子的堅實擁躉。
與其交好之人,無不是太子一黨,如今這些人盡受苛責。
死的死,拘禁的拘禁,足以見得康熙之意。
胤禩適時勸道:“大哥素有軍功,文成武德,局勢在你!”
胤禔心下微動,面不改色:“八弟莫要胡言,皇阿瑪聖意,豈是你我能揣度的?天色不早,八弟早些回去歇着吧。”
“大哥若是覺得弟弟我說錯話了,便別忘心裏去,告辭了。”
胤禩佯裝滿目無奈,告退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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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祐才從外邊回來,就見採青從廊檐下經過,邊走還邊唸叨着:“天氣越發怪異了,福晉一到這個季節胃口就不好,得想法子做些清淡的纔是。”
胤祐着人問了餘十九的去向,便徑自尋了過去。
他去時,餘十九正憑欄斜坐着,偶爾從邊上的鎏金楠木盒裏抓出一把魚食扔下去,引得湖裏的錦鯉爭相來搶食兒。
平靜無波的水面,蕩起了絲絲漣漪。
倒有幾分活力了。
腦海中驟然出現這句話,胤祐的心,猛地一跳。
初次在府上見到她時,她像個野猴子似的畫面,還歷歷在目。
但凡是有她在的地方,就少不了熱鬧。
曾幾何時,她也要依仗着水面上的絲絲漣漪,來增加活力了?
油盡燈枯四個字,分明荒唐得無以復加,卻叫他無端心慌。
“福晉!”胤祐快步來到餘十九面前,不等她行禮,已經執起她的手,硬將人拉起來。
餘十九索性就隨了他,“怎麼了?急急忙忙的。”
因太子將至,整個行宮都籠罩着風雨欲來的威壓,龍子們表面上相安無事,實則各懷鬼胎。
胤祐雖無野心,卻也在爲這把火不至於燒到自己而勞心傷神。
餘十九想着,按照以往,胤祐該說:“今日無事,過來瞧瞧。”
可話到嘴邊,眼角的餘光掃到湖水上的漣漪消散,他抿了抿脣:“事情有些多,心煩意亂的,便出來走走。”
餘十九哦了一聲。
眼見着餘十九神色恬淡,胤祐索性繼續追問:“福晉,是不是我不來找你,你便不會主動來找我?”
餘十九擡了下頭,落寞的目光毫無遮掩地落到胤祐的眼底。
所以,她該和他的那些女人一樣,拈酸喫醋,爭寵傷神,他才滿意嗎?
胤祐不想自己已經給了餘十九臺階,她竟還不願就着下,一時相對無言。
適逢此時,下人來報。
不知說了什麼,餘十九隻見胤祐神色陡然大變,甚至沒來及和餘十九多做解釋,便轉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