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清遙抱過孩子,先是仔細的檢查了一番,纔是交給了一旁的產婆。
躺在牀榻上的芸鶯,虛弱的呼吸着,直勾勾地看着孩子不知在想些什麼。
不過無論她想什麼,範清遙都已經不在意了。
只要孩子平安落地,這個無辜的小生命便是保住了。
宮女們忙碌地收拾着屋子裏的凌亂,產婆正仔細包裹着剛出生的孩子。
產房裏也跟着安靜了下來。
也正是這份安靜,讓範清遙察覺到屏風外也同樣安靜着。
雖說芸鶯剛剛經歷了生產不宜被驚擾,但正常來說,皇后娘娘作爲六宮之主,礙着禮數也是要進來看望一二的。
還有愉貴妃,明明那麼盼着芸鶯的孩子降生,怎麼可能一點動靜都沒有?
還是說……
出事了?!
絹布上的字,再次浮現在了眼前,範清遙的心便是跟着一緊。
剛巧此時,百合繞過屏風站在了門口。
百合先是打量了一圈產房,這纔是走到太子妃的身邊壓低聲音道,“御前那邊傳來的消息,大皇子刺殺太子殿下,被五皇子抓了個人贓並獲。”
大皇子三個字一經響起在耳邊,範清遙只覺得連呼吸都跟着滯住了。
再是一想到一路上閻涵柏故意的拖延時間……
範清遙便是什麼都明白了。
她猜得沒錯,閻涵柏的出現確實是爲了拖延住她回宮的速度。
但有一點範清遙卻是算錯了,拖延住她回宮並非是因爲皇后娘娘,而是爲了讓大皇子那邊更好的對百里鳳鳴下手!
只怕大皇子那日挑釁五皇子出手都是有意爲之吧……
如此才能在其他皇子離開行宮時,他才能理所應當的繼續留在新宮。
打着養傷的旗號,實則卻是在暗度陳倉。
這位大皇子……
當真是沒看出來啊!
百合見太子妃臉色陰晴不定的,頓了頓又道,“太子妃放心,行宮那邊傳來消息說,太子殿下除了受到了一些驚訝之外並不大礙,倒是御前那邊說皇上收到消息的時候三皇子剛好就在宮裏,如今也正是在御書房呢。”
聽着百合的話,範清遙並不覺得意外。
百里鳳鳴武功高深莫測,就以大皇子那腿腳都不利索的德行,就算是百里鳳鳴閉着眼睛,大皇子都絕對靠近不了到百里鳳鳴的身邊。
其實更多的,範清遙是生氣。
那股怒火蒸騰在心口之中,燒的她手腳滾燙。
當時的她太過在意皇宮這邊,更是被芸鶯的存在帶偏了想法。
但百里鳳鳴卻不會。
以百里鳳鳴的城府和算計,只怕大皇子稍微有所動靜,他就是已經察覺到了。
但是他卻沒有說,更是在她提出回宮時,默許了她的決定。
一邊是百里鳳鳴,一邊是皇后娘娘……
範清遙知道,百里鳳鳴不想讓她兩面爲難。
所以,他便是隱瞞下了一切,推着她做了選擇。
可饒是範清遙能夠明白,卻還是止不住的怒火燃燒着。
這種被隱瞞的感覺很不好!
就如同上一世一般,她正是在這種被人隱瞞之中荒唐了半生……
“皇后娘娘在哪裏?”範清遙極力壓下心裏的怒火,低聲詢問着。
就算想要算賬,也總是要把百里鳳鳴給等回來再算。
眼下百里鳳鳴既然明擺着讓大皇子動手刺殺,就是想要徹底拔出大皇子這根刺。
既是如此,她自然不能白費了百里鳳鳴這番的算計。
動她範清遙的男人,就要做好被雷劈的準備。
“愉貴妃跟皇后娘娘先後離去,估摸着此刻應該都在御書房了。”百合的心裏也是但憂不止,如今太子殿下不在皇宮,太子妃又被絆住腳,御書房裏皇后娘娘可是要面對三皇子和愉貴妃的雙重夾擊。
百里榮澤這個人,可是從來跟善良沾不上邊的。
如今能把百里榮澤和愉貴妃都驚動到御書房,足見他們是想要殺人滅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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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百里榮澤是用了什麼辦法說服大皇子犯渾,眼下大皇子被抓了個人贓並獲,最擔心的自是百里榮澤和愉貴妃。
只怕爲了防止東窗事發,此刻的愉貴妃和百里榮澤正懇求皇上嚴懲大皇子呢。
又或者……
百里榮澤和愉貴妃,根本就沒想過讓大皇子回來。
要是把人從行宮直接交由大理寺,大皇子怕是還沒等到地方就要嚥氣了。
範清遙微微眯起眼睛。
總是要想個辦法,讓大皇子回宮纔行。
最好是能夠讓皇上親自嚴查此事。
餘光,忽然有一個人影一閃而過。
範清遙尋着看了去,正是見產婆正抱着剛出生的孩子背對着衆人。
百合其實也是看見了這一幕,不過卻並沒有放在心上。
剛出生的孩子都要由產婆不停地檢查着身體,如此才能確保孩子在出了問題時,及其叫太醫來處理。
想當年太子殿下剛出生時,就是因爲產婆的疏忽才導致了太子殿下從牀榻上摔落磕了腦袋,當時倒是沒發現什麼不對,可是隨着太子殿下的長大,那雙眼睛便是看東西愈發的模糊。
若非不是後來遇見了太子妃,真的是……
一想到曾經,百合就是心酸得厲害着。
可就在百合還在悲春傷秋時,範清遙卻仍舊盯着那產婆。
單從背面看,確實看不出任何的問題。
但若是看產婆雙手的位置和力道,卻是完全不對的。
檢查孩童的身體,怎麼可能一直保持在一個位置上不動?
再是看產婆那繃緊的雙臂……
範清遙的動作遠比大腦反應的更快,幾乎是下意識地就是朝着那產婆衝了去。
等到站在產婆時,正好就是看見產婆那雙粗糙的大手正死死地掐在孩子細嫩柔軟的脖子上!
強烈的窒息感,讓弱小的孩子整張小臉都憋成了青紫色。
而就在範清遙看見孩子的同時,產婆也剛好看見了範清遙。
只是產婆並沒有就此停手,而是繼續將雙手卡死在了孩子的脖子上。
範清遙順手抄起桌子上裝着湯藥的湯碗,狠狠朝着產婆的腦袋砸了下去。
“咔擦——!”
伴隨着一聲碎響,範清遙的手被碎片割破,產婆的額頭上迸濺出一個清晰的血口。
刺目的鮮血,隨之流淌而出。
有產婆的,更有範清遙的。
趁着產婆喫疼之際,範清遙一把將襁褓之中的嬰兒抱在了懷裏。
從窒息再是到空氣灌入腔肺,嬰兒本能地哭嚎了起來,“嗚啊啊嗚啊啊……”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產房裏的衆人都是呆愣住了。
明顯已經力氣不足的芸鶯,拼着最後一口力氣地喊着,“太子妃您這是要做什麼!我的孩子究竟哪裏對不起您了,竟讓您不顧他性命安危的如此對待!”
語落,芸鶯的雙眼便是徹底被黑暗所籠罩。
但是芸鶯在閉上眼睛的瞬間,卻是勾了勾脣露出了一個猙獰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