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當然是厲先生更過分了。”
還沒等黎月回答厲景川的問題,一旁的程茹就淡淡地勾脣笑了。
她一屁股坐到椅子上,脣邊帶着淡淡的冷:
“厲先生覺得你幫助黎月,救了你的親生兒子,在黎月把你從懸崖上拉上來之後,在她身邊照顧了幾天,就算是很大的恩德了嗎?”
女人端着酒杯輕抿了一口:
“那不如就來算算,這段日子以來,到底是誰比較過分?”
“是誰在自己兒子屍骨未寒的時候,把一個只見過一面的女人帶到自己家裏同居的?”
“是誰昏迷之後被黎月全心全意照顧了三天,醒過來之後,第一時間跑回家去探望白芙柔的?”
“是誰在親生兒子做了人生中最重大的手術之後,一眼都懶得看,一直守在白芙柔身邊的?”
“又是誰,因爲白芙柔的幾句話和白芙柔請來的醫生的一張廢紙,就把黎月送進精神病院,害她斷掉一根手指的?”
她一邊說着,一邊冷眸看向厲景川:
“厲先生。”
“別以爲現在白芙柔死了,你做過的那些事情,就可以當成不存在了。”
小花園裏的氣溫驟降。
厲景川眯了眯眸。
程茹的這些問題,每一個,都像是一根針一樣地在黎月心裏戳刺。
她知道程茹說起這些,是爲自己不平。
可這些……
不光是厲景川不願提起不願回答的,也是她自己不願意回想的。
深呼了一口氣,女人轉眸看了厲景川一眼:
“怎麼,厲先生回答不出來了嗎?”
厲景川沉沉地看着黎月的臉:
“其實……”
其實他從未喜歡過白芙柔。
對白芙柔做的一切……
都是爲了救雲默而已。
但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黎月打斷了:
“厲先生回答不出來也沒關係,我也沒指望厲先生能對自己的過去做出解釋。”
“但我希望厲先生記住,你做過的過分的事情,比我多多了,所以你沒有資格在這裏指責我不邀請你這件事情過分。”
其實下午的時候,黎月也有思考過,到底要不要邀請厲景川來。
畢竟如果沒有厲景川當初在山崖上面的絕情和利落,她和雲默不會平平安安地活到現在。
但後來她還是放棄了邀請他。
一來是因爲她知道他不喜歡熱鬧,不喜歡嘈雜。
二來……
是這段時間她的經歷她的朋友們都很清楚,她們對他都沒有好感。
爲了不讓朋友們掃興,她最後還是決定不邀請厲景川。
但,這也不代表她不知道知恩圖報。
原本她是打算今天過去之後,找個時間去厲氏集團登門道謝的。
卻沒想到,他居然以黃璐朋友的身份出現了。
既然他已經來了,她總不能趕人走。
於是女人深呼了一口氣:
“我不是不歡迎厲先生。”
“只是,今晚是我組織的宴席,請厲先生恪守最基本的禮儀,尊重主人的想法。”
見小花園裏的氣氛變得越來越尷尬,被厲景川抱在懷裏的念念深呼了一口氣,開口打破了衆人的沉默:
“知道啦,媽咪!”
“念念會管好爹地,不讓他亂說話影響大家的!”
小丫頭說完,連忙拿起一瓣橘子塞到厲景川的嘴裏:
“爹地,多喫東西少說話!”
女兒軟軟嫩嫩的聲音,讓厲景川一直冷沉着的臉色稍稍地緩和了下來。
他低下頭,一邊擺弄着念念紮成雙馬尾的頭髮,一邊將橘子喫下去,“謝謝念念。”
“不用謝哦。”
小丫頭眨巴眨巴着眼睛,指了指遠處那個一直空着的情侶雙人位:
“爹地,那裏纔是你和黃璐阿姨的位置,你現在坐的位置,是程茹阿姨的。”
厲景川擡眸,看了一眼那個大概只能容得下一個半人坐下的位置,眸色微微一深。
這種故意設計得比一個人的位置大,比兩個人位置小的雙人位……
不就是情侶位?
男人的臉色更不好看了。
他擡眸,冰冷地掃了黎月一眼:
“黎小姐居然把我和黃璐規劃成了一對?”
黎月咬住脣,深呼了一口氣,轉頭掃了墨青澤一眼:
“你不是說黃璐帶男朋友來嗎?”
墨青澤一頓,這纔想起來……
當時黎月問他黃璐是不是帶男朋友來的時候……
他似乎跟她說是……
又是一陣死一樣的沉默。
最後,一直沒說話的江冷嘆了口氣,淡淡地掃了厲景川一眼:
“行了,不過是個小誤會而已,既然來了,就一起喫飯吧。”
厲景川眯了眯眸,沒說話。
黎月轉眸,看了一眼站在小花園門口,連動都不敢動的黃璐:
“進來吧。”
黃璐咬脣,這才小心翼翼地走到黎月之前安排的情侶位,坐了下去。
“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辦法……”
等黎月走到她身邊給她添置碗筷的時候,黃璐忍不住地壓低了聲音開口,“是厲總他……”
“沒事。”
黎月勾脣,輕輕地吐出兩個字來。
她沒有埋怨過黃璐。
畢竟黃璐只是個打工人,厲景川要她做什麼,她根本沒有拒絕的餘地。
聚餐繼續進行。
因爲厲景川霸佔了程茹的位置,程茹又霸佔了墨青澤的位置,所以最後墨青澤只好去了黃璐的情侶雙人位,和黃璐擠在一起。
也因爲厲景川到來了,原本還在開黎月和墨青澤玩笑的衆人,也開不起玩笑了,各自低頭喫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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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黎月計劃要持續三四個小時的聚餐,沒到兩個小時就完全結束了。
送走了最後一個客人之後,黎月回到小花園裏,看了一眼一直陰沉着臉坐在角落裏的厲景川:
“厲先生,時間不早了,你不走嗎?”
厲景川擡起頭,眸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黎小姐是不是忘記了,這裏是藍灣別墅。”
“我名下的資產。”
黎月擰眉,“你什麼意思?”
“我今晚打算留在我的房子裏睡。”
男人那聲深不見底的眸子擡起來,淡淡地看着黎月的臉,“不行?”
黎月倒吸了一口冷氣。
這男人今天晚上從來這裏之後,就一直在跟她陰陽怪氣!
她眯眸,剛想說什麼,阿落就抱着一大束花從別墅裏面衝到了小花園。
“黎小姐,有人給你送花。”
黎月擰眉,將那束花接過來。
是一大束滿天星。
雲嶼曾經最不喜歡的花。
花上面,還有一張包裝精美的卡片。
黎月疑惑地將卡片打開。
上面只寫了一句話:
“好好慶祝,你的噩夢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