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六章 前傳之裂之痕7
段漠柔一路走到自己的房間,在老陳進入前,她關上了門。
老陳在外面擔心地直敲門:“漠柔漠柔你開開門,漠柔”
段漠柔倚着房門滑落下去,跌坐在地上,彷彿像是經歷了一場硬仗,整個人沒有一點力氣。
門外,老陳還在敲門:“漠柔漠柔你開開門,有什麼事情跟爸爸說,可別想不開啊”
她雙手環抱住膝蓋,將下巴擱在上面,聽着老陳的話,不禁笑,他是怕她會自殺嗎可是他不知道,她是連自殺的勇氣都沒有。
活得懦弱如她,居然連死都不敢死,真是可笑,太可笑了。
“漠柔漠柔”
“你叫什麼叫還怕她在裏面自殺不成做出這種不知羞恥之事,要是我,老早撞牆壁死了”段書謠的聲音透過門縫傳過來。
“啪”地一聲,劇烈而清脆地巴掌聲。
有那麼瞬間的寧靜,隨即是段書謠如野豬般的尖叫:“啊陳百文,你居然打我你居然爲了這個小狐狸精打我”
“段書謠,你不要太過份了這些年,你是怎麼對漠柔的你自己心裏清楚”老陳終於忍無可忍了,對着段書謠扯開嗓子吼起來。
段漠柔顫悠悠起了身,進了浴室,打開水龍頭,任由嘩嘩的水流傾瀉全身,任由水聲淹沒外面的爭吵。
現在的她,什麼都不想聽,不想看,不想想。
不知在水龍頭下衝洗了多久,直衝得整個身子冷得顫抖起來,她才脫下溼衣服,拿過浴巾裹上身子。
這樣的時刻,她應該要好好睡上一覺的,一覺醒來,或許這只是一場夢而已,可是,她卻一點睡意也沒有。
外面隱隱傳來段書謠的哭聲,顯然,她和老陳的架還沒有吵好。
段漠柔坐在書桌前,呆呆望着面前的課本,良久,才拉開抽屜,左手邊的抽屜中,全是他送的東西,鋼筆,化妝品,還有後來買的髮夾,脣膏,項鍊
她將所有的東西全部拿出,一一擺在面前的桌子上,小小的桌子,居然擺了滿滿一桌。
沒曾想,他送過她如此多的東西,可是她給過他什麼她好像已經記不得了。
她坐在那裏細細回想着她來到港城後的每一天,她第一次見他,在小花園裏鋤草,他站在那裏居高臨下望着她,一臉不屑和鄙夷。西邊的落日餘輝如千萬條金絲將他籠罩其中,她只覺他像是畫中走出的人,好看到讓人不忍眨眼。
她想,就是在那一刻,他便已在她的心上。
後來的每一天,她都渴望再見到他,每一次見到,她都能聽到自己變快的心跳,卻每一次,她都要裝作毫不在意。
因爲她很明白,她和他,是完全兩個世界的人,永遠走不到一起。
她只要能如此默默看着他便好。
後來,他有意無意地接近,讓她緊緊守防的心門漸漸打開,明知道不可以,可有些事情,就像被下了蠱,中了毒,她拼命死防,拼命守着,可最終,仍潰不成軍,緊閉的心門大開。
段漠柔笑了笑,明知道這結局,卻還是一無返顧投入了,但她不後悔,真的,一點也不後悔。
她又一樣一樣,
將那些東西,全都放入抽屜,隨後,從另一抽屜中拿出一張信紙。
手機已不再,他聯繫不到她,必然會擔心,她應該寫封信,跟他說明一下情況。
潔白的信紙鋪於眼前,手中拿着筆,卻遲遲下不去。
良久,她才落筆:
君庭,見字如晤
不好,她將信紙揉成團。
重新鋪開一張。
君庭,你好,最近忙嗎
還是不好,她又揉掉。
一連揉了好多張,她實在想不出要怎麼婉轉地表示他們兩人是不能在一起的。
良久,她終於又下筆。
君庭,對不起,我不等你了。
諾大的信紙,只有寥寥數十字,未免顯得單薄而薄情。
可是,她不知道還能和他說什麼,說得越多,心裏越痛,說得越多,越無奈。
她仔細將信紙摺好,放入信封中,封上。
他軍區的地址上次跟她說了一回,她隱約還記得,在信封上寫好,換了衣服,她拉開門出去。
大門外,剛好碰到手裏端着飯的陳百文,看到她出來,不免有些驚訝:“漠柔,你這是要去哪”
“就外面走走。”段漠柔輕聲說了句。
“外面要去哪裏你看,要不把飯先吃了吧”老陳忙晃了晃手裏的碗。
段漠柔望了眼,這一鬧,天都已經黑了,確實,她肚子也餓了。
“爸,你幫我把飯放在房間吧,我出去一趟就回來。”她對着老陳笑笑,說了句,越過他朝着大門口的方向走去。
“唉漠柔,漠柔你要去哪”老陳想追出去,但看了看手裏的碗,忙疾步朝着她的房間走去,將飯菜放在她書桌上後,忙又轉身尋了出去。
商家大苑門口就有郵箱,段漠柔將信塞入郵箱筒內,轉身又朝着裏面走。走了兩步,終於忍不住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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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轉頭望着郵箱,心口突然間地一陣刺疼,她清楚知道,這信,一旦出去,她和他,便再也無可能了。
可是再不甘心,再不捨得,那又如何
她敵不過這命運,再掙扎,都沒有絲毫作用。
“漠柔”老陳追了出來,喊了她一句。
段漠柔收回目光,重新邁開腿朝裏面走:“爸,我就是出來透透氣。”
“好,好,那回去先喫飯吧,吃了飯,爸再陪你出來散步。”陳百文忙又說道。
段漠柔望着他,她覺得這幾年,她從沒有如這次般,望得如此認真。
纔過去幾年,老陳鬢角隱隱都有了銀絲,眼角也像是出現了魚尾紋,原來,時間當真不饒人。
“走。”老陳伸手,將她的手握於其中,拉着她朝房間而去。
老陳陪着她喫飯,邊和她說着話:“漠柔,將來你想做什麼想讀哪所大學”
段漠柔被噎了下,繼而心口又密密麻麻疼起來。
這樣的問題,他也問過,她想起自己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