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月的問題,讓厲景川瞬間沉默了下來。
其實他和白芙柔之間的聯繫,從開始到現在,只有那個移植到了雲默身體裏面的骨髓而已。
可這個事實……
他不想告訴黎月。
不想讓黎月覺得他爲了雲默治病付出了什麼,不想她帶着對他的感激或者愧疚離開。
他寧願他帶着恨。
因爲恨,可以讓他們分開以後,此生都不相見。
她也就可以不那麼懷念從前,開始她和孩子們的新人生。
“說不出來了?”
黎月冷笑着轉過頭看着車窗外。
她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
厲景川從來都不敢面對他做過的事情。
不管是六年前的還是現在的。
窗外的大雨還在不停地下着,大雨遮住了視線,車子的行駛越來越困難。
車子幾次繞過被狂風折斷的大樹的時候,黎月都會心有餘悸。
她以前是真的害怕這種天氣……
但現在,爲了能夠早點見到雲默和念念,到他們身邊保護他們,她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三個小時,車子有驚無險地到了厲老太太老家的小縣城。
車子行進到厲老太太老家幾公里的位置的時候,停了下來。
“先生,前面的路被截斷了,車過不去了,只能徒步了。”
黎月擰眉朝着前方看了一眼。
果然,前面的路上已經全都是能沒過小腿那麼深的水了。
而且路上已經被大水衝下來的石頭和樹木擋住了,除了徒步走進去之外,沒有別的辦法了。
幾個人一起下了車。
一下車,黎月就看到了白芙柔的車子停在不遠處的位置。
很顯然,白芙柔到這裏的時候,這裏的路況已經很不好了。
所以她也選擇了棄車徒步前行。
“還有溫度。”
白洛走上前去,摸了摸白芙柔的車,“看樣子還沒走遠,我們加快速度,說不定能追上。”
說完,他便從車上拿出雨衣手杖分給衆人。
黎月看着白洛和阿左阿右穿上雨衣挽起褲腳的模樣,便也學着他們的樣子,穿上雨衣之後,默默地蹲下身挽起褲腳。
女人纖細白嫩的小腿暴露在空氣中後,小腿上那些之前在精神病院被“物理治療”時毆打出來的淤青和傷口變得格外明顯。
厲景川擰眉走過去,蹲下身將她的褲腳放下來。
黎月怔了怔,擡頭不悅地看了他一眼,“幹嘛?”
男人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看到這些水有多髒了嗎?”
“你的腿不想要了?”
黎月頓了頓,下意識地擡眼看了一眼面前滾滾而下的洪水。
她沉默了。
這些水如果浸入到她小腿的傷口裏……
可能她的腿真的會廢掉。
但是,現在只能徒步進村,如果她不跟着一起進去,她是不會放心得下的!
看着她一臉焦急爲難的模樣,厲景川嘆了口氣,穿上雨衣挽起褲腳後,大步地走到她面前,蹲下了身子:
“上來。”
黎月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我還是自己……”
“你走得太慢了。”
厲景川冰冷出聲,“不想拖慢隊伍進度,早點追上白芙柔的話,就別交情。”
他都這麼說了,黎月也不能再推辭。
深呼了一口氣,她還是俯下身,趴在了他的脊背上。
白洛清晰地看到,在黎月爬上厲景川后背的之後,厲景川起身的動作,都溫柔了很多。
這是白洛從未看到過的溫柔。
不管是對以前的顧星晴還是白芙柔,都沒有過的溫柔。
男人揹着黎月,大步地開始涉水上山。
幾公里的路途,他一直小心翼翼地揹着黎月,沒有一步踩空。
甚至,連白洛和阿左阿右都有些累了的時候,他還是腳步穩健地,一步一步地向前走。
黎月明顯地看到別人的腳步都慢了下來,便忍不住開口:
“厲景川,你放我下來好不好?我自己走一會兒?”
向着村子走得越深,水越淺。
這個深度已經不能觸碰到她的傷口了。
白洛他們都走得累了,厲景川不可能不累。
“我還背得動。”
男人勾脣,像是爲了證明自己的體力一般地,又大步地加快了速度。
白洛和阿左阿右見狀,也只能連忙擡腿跟上去。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厲老太太的老家,黃家莊。
一進黃家莊,就能看到村子盡頭,那棟雕欄畫棟的別墅。
很顯然,那裏,就是厲老太太在老家的老宅。
終於趕到了。
黎月激動地從厲景川的背上跳下來,飛快地朝着那棟別墅狂奔而去。
雖然路上他們並沒有遇見白芙柔,但是黎月覺得白芙柔或許和他們走的不是一條路。
而且,厲景川揹着她趕路,一刻都沒停過,她不覺得白芙柔一個人,會走得比他們還要快。
再者,別墅裏面安安靜靜地,一點被入侵的痕跡都沒有。
她覺得自己來得及時,來得夠快,趕在白芙柔的前面來了。
她甚至已經想好了,待會兒見到雲默和念念的時候,要怎麼跟他們吹噓自己和厲景川的車隊的英勇神武。
但……
黎月衝進別墅之後,別墅裏空無一人。
整個別墅安安靜靜,空空蕩蕩的。
如果不是放在客廳裏面,念念和雲默的小書包,黎月甚至都懷疑,自己是不是找錯了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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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人,也沒有打鬥的痕跡,什麼都沒有。
甚至厲老太太那支收不到信號的手機,都安安靜靜地擺在了茶几上。
別墅裏的場景,讓黎月的心臟猛地空了一塊。
如果是厲老太太帶着雲默和念念躲出去了,他們不會不帶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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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沒帶,念念的畫板沒帶,雲默的筆記本電腦也沒帶……
一種不詳的預感涌上心頭,黎月死死地咬住脣。
難道,她到底還是來晚了一步嗎?
白芙柔是不是已經來過了?
厲景川帶着人將別墅從頭到尾地整個兒地翻了一遍,還是沒有找到一個人。
男人的眉頭也開始陰沉了下來:
“白洛,去附近的村民家,挨家挨戶地打聽,有沒有發現這邊有什麼異常。”
“是!”
白洛恭敬地應了一聲之後,便帶着阿左阿右去逐家逐戶敲門詢問了。
黎月坐在沙發上,有些無助地抱住了腦袋。
白芙柔……她到底做了什麼?
就在這時,她聽到沙發下面傳來一陣一陣,“咚咚咚”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