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清遙回到西郊府邸的時候,天已經微微泛黑。
她本來想着直接去主院給外祖和外祖母請安的,就看見許嬤嬤匆匆而來。
“小小姐,正院那邊正忙,您先別去打攪纔是。”
正忙和打攪二字,讓範清遙皺起了眉頭,“回去說。”
許嬤嬤點了點頭,忙陪着小小姐往自己的院子走了去。
等進了門,許嬤嬤一邊幫範清遙更衣,一邊纔是道,“剛剛門房那邊傳來消息,說是孔家的小姐登門拜訪,如今正是在主院跟老夫人說話呢。”
範清遙,“……”
若不是許嬤嬤提起,她都怕忘記這個人了。
上次見面那個孔箐盈不過是個作陪,如今又是以什麼身份來的?
“門房可說幾個人來的?”
“門房說就孔家小姐一人,說是來看望老夫人的。”
範清遙聽着這話,就覺得味道不對了。
外祖母既是覺得武家小姐不錯,怕早就是派人去武家定下親事了。
如今就算是武家有心想要上門跟花家客套,還沒過門的武秋濯是不好親自登門,那麼也該是武家夫人帶着人上門纔是。
反正怎麼輪,也是輪不到孔箐盈獨自前來的。
可如今孔箐盈就是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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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要做什麼?
再是一想上次見面,孔箐盈那左右逢源的樣子,範清遙心裏惴惴的,面上也是跟着冷了下去,“許嬤嬤,你親自去主院那邊盯着。”
許嬤嬤忙點着頭,匆匆出了屋子。
範清遙想着自己回到主城這麼長的時間,還沒有好好的去登門拜訪義母,便是從後院的庫房裏挑選了一顆像樣的人蔘,讓凝涵拿着送去和碩郡王的府上。
如今太子被放置行宮,皇上又整日往愉貴妃那邊跑。
非常時期,所有人都敏感,她也不好這個時候上門叨擾。
範清遙知道義母自是明白體諒的,但該有的禮數她還是不能差了的。
等一切都是忙完了,許嬤嬤也是回來了。
“聽聞那孔家小姐坐了一會就離開了,也沒說什麼其他的,就是不停地幫武家小姐說着話,臨行時還幫武家小姐詢問了大少爺回來的時間。”
這話,怎麼聽都聽不出任何的問題。
無論是從誰的角度來看,孔家小姐此番來都是在幫着武家小姐做媒。
許嬤嬤頓了頓又道,“老夫人表明了咱們家對武家的態度,更是親口說起已跟武家定親的事情。”
武家跟花家的親事已暫且定下,只要哥哥回來看過武家小姐,這事兒就算是成了。就算是那孔家小姐有什麼小心思,怕也再無處施展。
或許,外祖母也是看出了那孔家小姐的故意試探,才刻意把事情咬死。
既是有外祖母擋着,範清遙便也沒再多想什麼。
許嬤嬤見小小姐不說話,想了想才接着說,“小小姐,老奴臨回來之前,老爺特意讓老奴告知小姐,後日大少爺就要抵達主城了。”
範清遙聽着這話,臉上總算是有了些許的笑容。
天諭那邊的生意蒸蒸日上,笑顏跟着舅舅們在一起也無需她擔憂,暮煙雖是年紀最小的一個,親事也是定了下來,如今只要哥哥回來成了親,範清遙這顆心就是真的踏實了。
上一世,她欠了她們那麼多。
這一世,總算是一點點的都還給了她們。
日子過得很快,眨眼間就到了花豐寧回城的日子。
這日中午喫過了午飯,範清遙便是先行來到了主院裏。
沒過多久,其他的舅娘們就也是陸陸續續的抵達了。
算着還有些時間,舅娘們乾脆就在正廳閒聊了起來。
陶玉賢今日的心情也是不錯,聽着兒媳婦們的東拉西扯,偶爾也能插上幾句。
花耀庭被一羣女人嘰嘰喳喳的好不鬧心,心裏有惦念着孫子不願走得太遠,便只能去書房躲避清淨。
範清遙坐在外祖母的身邊,看着正廳裏難得的熱鬧,心裏高興的很。
只是這等來等去的,眨眼的功夫外面的天都是眼見的黑了下去,依舊沒看見花豐寧歸來的身影。
如此一來,正廳裏的人就是有些坐不住了。
好在這個時候花耀庭從書房走了過來,看着衆人就道,“剛剛派人去城門打聽了,說是豐寧三個時辰前就已經回城了,想來是被什麼事情絆住了腳。”
其他的幾個兒媳聽着這話,都是鬆了口氣。
不管如何,只要進城了這人就平安了。
反倒是陶玉賢皺着眉,想要說什麼卻是始終沒開口。
範清遙看着外祖母的神色,心裏同樣有些說不出的擔憂。
哥哥在主城並沒有什麼至親的有人,跟蘇紹西算是熟絡,但以蘇紹西的爲人處世,斷不會在哥哥回來的當日,便拉着哥哥敘舊如此之久纔是。
難道……
範清遙正想着,就聽見正門那邊傳來了動靜。
很快,一抹熟悉的身影就是踏着最後一絲夕陽走進了院子。
衆人見此,忙紛紛起身走到了門口。
範清遙攙扶着外祖母站在中間,看着多時不見的哥哥,臉上的笑容滿滿。
哥哥又是黑了不少,人也是瘦了,不過卻比從前更加精壯了一些。
花豐寧一看見滿院子的人都是在等着自己,忙將手中的行囊交給了一旁的小廝,當先跪在地上行禮問安道,“孫兒花豐寧歸來遲矣,讓祖父,祖母,幾位叔母們擔憂了。”
幾個兒媳趕忙笑着道,“平安回來了就好。”
陶玉賢笑着點了點頭,不錯,出去了這麼長的時間,更是沉穩幹練了。
花耀庭擡了擡手,示意花豐寧起來進屋說話。
幾個兒媳生怕打攪,紛紛找了個理由暫且退出了主院。
等花豐寧邁步走進正廳的時候,就只剩下了陶玉賢,花耀庭和範清遙。
花豐寧打量着敘舊沒見的妹妹,忍不住上前一步蹙眉道,“怎得清減了這麼多?可是在行宮住的不習慣?”
範清遙聽着哥哥的關心,心裏暖暖的,“行宮的飯菜確實不怎麼好喫。”
花豐寧聽着這話,就真的認真思索了起來,“既是如此的話,等你成親後,便是將咱們家做飯的嬤嬤一併帶走。”
陶玉賢咳了一聲道,“聽說過嫁人帶陪嫁丫鬟的,可是沒聽說過連廚房的嬤嬤都一併陪送過去的,再說了,做飯的嬤嬤都是跟着你妹妹一併嫁出了門,咱們這一大家子難道都要去太子府上混飯喫不成?”
花豐寧可是不敢如此折騰祖母,趕緊開口道,“到時我再是給咱們府上找個新的做飯嬤嬤就成了,妹妹出嫁本就想家,若是喫的能順口一些,也能少了思念之苦。”
陶玉賢沒好氣的瞪了自己孫子一眼,正是想否決,結果就是聽見身邊思考了半晌的夫君,重重地點了點頭,“我覺得這主意不錯。”
不錯你個頭!
這要是傳出去,豈不成要說成咱們花家的女兒嬌生慣養?
花耀庭面對自家夫人的瞪眼,表示理直氣壯,“若不是女子到了年紀非要出嫁,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別想把我的小清遙給搶走,如今我都是忍痛割愛了,太子那邊讓讓步又怎麼了,不就是喫個飯麼,至於這麼小題大做?”
陶玉賢,“……”
你也知道是喫個飯的事情?
所以現在是誰在這裏小題大做!
範清遙看着潰不成軍的外祖母,笑着道,“成婚最快也要明年,到時再說也不遲。”
花豐寧明顯看出了祖母頭頂上的烏雲籠罩,識時務的點了點頭。
反倒是花耀庭仍舊在自顧自地說着,“誰家的外孫女兒不是個寶貝了?”
“你可別叨叨了!”陶玉賢忍不住了,就不能跟只懂得帶兵打仗的兵蛋子講道理,完全就是對牛彈琴講不通。
當年她是要多想不開,纔會給這麼個一根筋人生兒育女?
花耀庭被自家夫人兇了,不甘心地閉上了嘴巴。
耳根子總算是清淨了的陶玉賢,纔是看向花豐寧又道,“說起來,你的婚事我已經帶着小清遙給你過了眼了,你看看往後幾日哪日得空,總是要親自登門去看看的,順便把親事給定下來。”
花豐寧就笑着道,“讓祖母操心了,回城後孫兒已親自去過了,不敢再是勞煩祖母爲了孫兒的事情再費心神,便順便將親事給定了下來了。”
範清遙聽着這話,就覺得不對勁。
哥哥纔是回到主城,怎麼可能消息如此靈通?
果然,陶玉賢聽着這話也是一愣,“你自己去的?”
花豐寧目光有些閃躲,卻還是開口道,“就是那個孔家的小姐,孫兒見過了。”
這下子,就連一直沒說話的花耀庭都是給驚着了,“你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