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這話說到了趙姨娘的心坎上,她剛剛失去孩子,正是需要安慰的時候,若此時把姜玖抱過來,對他們幾人都好。
“嬤嬤,快給我梳妝更衣,我要去外院見相公。”
“主子您身子還虛着呢,老奴去外院請將軍過來……”
嬤嬤擔憂她的身體,不想看她大冷天的折騰。
趙姨娘心中急切,哪裏還等得及,若錯過了今日,萬一姜柘再回軍營怎麼辦,下次還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呢。
兩人如今感情本就出現裂縫,爲了她的將來,她也得去討好他。
“無礙,不過是幾步路,我還能走。”
而且她受了這麼大的罪,也該去賣賣慘,博取男人的同情。
趙姨娘是個能屈能伸的,不過一會兒的功夫,就想通了。
嬤嬤攔不住,只能順着她。
姜柘在外院待了好一會兒,正要去書房呢,就聽到外面丫鬟的通報。
“主子,趙姨娘過來了。”
趙姨娘被嬤嬤和丫鬟攙扶着,她穿了一件素色的襖裙,臉上雖然上了妝,但仍是能看出憔悴來。
姜柘擰着眉,扭頭看向她,眼中帶了些不悅。
“既然身子還沒養好,出來做什麼,一吹風病又要重了。”
他雖然生着氣,但語氣還是關心的,趙姨娘心頭一熱,眼裏就掉下淚來。
她長相是明豔的,可現在卻梨花帶雨,顯得分外嬌弱。
“妾許久不見相公,心中惦念的很,你不往妾院裏去,妾難道還不能過來嗎?”
她的聲音跟撒嬌似的,嗓子裏柔的能掐出水來,姜柘臉色放緩,上去扶住她。
“我沒說不過去.……”
他就是不想見她,盼了幾十年的孩子,就這麼生生掉了,姜柘心中不可能沒有怨恨。
“妾知道您回來就一直等着,等的脖子都酸了,妾知道您怪我沒護好孩子,這兩個月妾每晚做夢都能夢到他,恨不得就隨他去了,可因爲不捨得相公,只能苟延殘喘罷了,若您也不願意見我,那妾還不如就死了算了.……”
趙姨娘能獨寵十多年自然有自己的法子,姜柘最喜歡善解人意又柔弱體貼的小娘子,她只要跟他撒嬌,姜柘就算心再硬也得軟化三分。
果然,她剛把帕子從懷裏掏出來,裝模作樣的擦了把眼淚,姜柘就已經緩和了臉色。
“我沒怪你,這事都是那孽女的錯,等找到她,我定會給你和孩子報仇!”
趙姨娘擦淚的動作一頓,想到姜茹她心中也只剩下恨意,就算姜茹是她嬌寵長大的女兒,但自從她沒了孩子的那刻,她們母女之間的感情就徹底斷了。
“嗯。”
嬤嬤見兩人關心緩和,悄悄招呼着丫鬟婆子出去,楊大嫂看了眼牀上看熱鬧的姜玖,腳步有些遲疑,這是她家小主子的屋子,憑什麼她要退出去給趙姨娘騰地方。
嬤嬤見她毫無眼力勁兒,直接上手就把人拉出去,她畢竟是趙姨娘的奶嬤嬤,楊大嫂就算心中再不願意也不敢跟她作對,只能不情不願的退出去。
等屋裏沒有了其他人,趙姨娘看着牀上的孩子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妾身的孩子沒有福分,還沒見過爹孃就再次投胎轉世,大夫說了妾以後不能生育,恰好這孩子也沒了娘,要不就記在妾身名下,讓妾身養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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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姨娘一臉慈愛,走到牀邊俯身摸了摸姜玖的臉,一旁的姜柘手心攥緊,眼中劃過一抹複雜的情緒。
趙姨娘絲毫未覺,繼續說着口中的話。
“妾身一定視如己出,絕不會虧待了他,相公您說如何?”
趙姨娘信心滿滿,她賭姜柘絕不會拒絕她,可這次她註定要打臉了。
姜柘輕瞥了她一眼,攥緊的拳頭張開,口中的話擲地有聲,讓趙姨娘心裏涼了個透。
“不用,小玖有楊大嫂照顧,這院子裏的人也不敢疏忽,你好好養身體,操持府中的事務即可,姜玖的事無需插手。”
當初趙姨娘害桑奴早產,姜柘怎麼放心把姜玖交給她。
就算這次趙姨娘沒有壞心,可難保哪天她生了別的心思,姜府只有這一個孩子了,萬萬不能再落到趙姨娘的手裏。
“相公?”
趙姨娘被兜頭潑了一盆冷水,腳步都有些漂浮站不穩,姜柘態度這麼堅定的拒絕她,難道是知道了什麼?
“我書房還有公務,你帶着丫鬟婆子先回去吧。”
想到桑奴的死,姜柘情緒有些陰鬱,再看趙姨娘就心中不耐,趙姨娘一臉慌亂,完全不知道哪裏出了錯,可姜柘黑沉着臉,她不敢再糾纏下去,只能勉強露出個笑,說道。
“那相公可要注意休息,妾讓後廚給您做滋補的湯水,這麼多日沒回來,也該養一養了。”
“嗯。”
姜柘點點頭,沒有拒絕,趙姨娘暫且舒了口氣,她看了眼牀上的孩子,捏着衣角出去。
嬤嬤在外面候着,見她一臉潰敗,臉色比進去時還要差,心裏一緊,連忙上前扶住她。
“主子,您這是怎麼了?”
難道將軍發怒了?
趙姨娘緊緊握住她的手,兩條腿都在打擺子,咬牙切齒的道。
“相公不願意把那賤種交給我養,他這是怨我呢?”
趙姨娘心中像空了一塊,她有預感,日後她和姜柘怕是會越來越遠,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她沒有孃家,女兒又犯了錯,自己再不能生育,這往後的日子還有什麼盼頭,趙姨娘只覺人生灰暗,看不到希望。
嬤嬤往身後的院子忘了一眼,挺直的背都有些佝僂起來。
她家主子,怎麼就走到這一步了呢?
房中,姜柘看着牀上發呆的孩子,心中也有些不平靜。
趙姨娘說得沒錯,這孩子沒了孃親,他時常在軍營不能教導看護他,就算有下人在,也總有照顧不當的時候。
如今最適合教養他的人,非姜府的主母莫屬。
姜柘想到了京城的長公主,邊關天寒地凍,再加上連醫術好的大夫都沒有,姜玖身上的毒危在旦夕,不如就將他送進京去,放到長公主身邊,讓她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