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墨帝看着繃緊臉的墨祈淵,深深吸了口氣。
他記得小時候的墨祈淵不是這樣子的,活潑可愛,跟秦嘉懿的性格有幾分相似。
是從什麼時候起開始變了……
他記得,是從麗晨宮着火後,他第一次不分青紅皁白,罰了年幼的墨祈淵二十鞭子,那時候,他是真的想要墨祈淵死的。
東墨帝思及此,眼裏情緒翻涌。
他放下了帝王的威儀,第一次像個普通的父親,用慈愛地語氣緩緩開了口:“今晚,我們喝兩杯?”
墨祈淵眸色一頓,端莊地點頭,像是沒有感情的動物,轉身吩咐清羽重新佈置席面。
“不用,我們就將就着喝一點。”東墨帝看了眼擺在桌子上,他們之前吃了,還沒來得及撤走的席面。
東墨帝都不介意,墨祈淵不可能去介意,他微微頷首入了座。
東墨帝將風瀾衣喝過的酒杯遞給墨祈淵:“這是太子妃用過的,朕看着,你們的感情很好。”
墨祈淵接酒杯的手一頓,挑不出錯的道:“太子妃是兒臣的正妻,她今天是喝醉了,明日兒臣會帶她進宮請罪。”
“你不必如此緊張,之前,她屢次維護你違逆朕,朕又不是傻子。”
東墨帝親自給墨祈淵倒了酒,一邊睨着墨祈淵道:“朕早就承認了,風瀾衣很好,你們之間感情的事,朕以後不會再幹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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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祈淵聽到東墨帝保證的話,心裏默默地鬆了口氣,同時那種奇異的感覺越發明顯。
太陽要從西邊出了,東墨帝竟然親自給他倒酒。
“父皇,兒臣這幾日沒有上朝,稍後兒臣就進宮領罰。”墨祈淵稍稍沉吟過後,就面無表情地接話。
東墨帝這是給墨祈淵造成了多大心理的陰影,纔會在東墨帝態度稍稍表現地稍稍緩和一點時,墨祈淵潛意識地認爲,東墨帝又在翻花樣的懲罰他。
自己造下的孽,終究是自己要還的。
東墨帝表情一僵,心中明白,想跟墨祈淵緩解關係,柔懷政策行不通,看來只能直接了當的說了。
東墨帝放下手裏的酒杯:“阿淵,這些年委屈你了。”
墨祈淵薄脣微微動了動。
話一旦起了頭,接下來的話,就變得容易起來。
東墨帝的目光飄遠:“你一定不理解,爲何我會突然對你那般苛刻。”
墨祈淵的眼眸閃爍了下。
東墨帝接着道:“你肯定會以爲是因爲你母妃去世了,其實不是,因爲我知道,你母親是跟人跑了。”
“你母親當初是被家裏人逼着來選妃的,她生得漂亮,在人羣中我一眼就看到了她,所以我不顧及她的身世納了她。後來知道她心裏沒有我,我有想過要放她走,她卻選擇留了下來。我以爲她終於被我打動了,可她又跟人跑了……她不應該騙我的……”
“阿淵,你很優秀,即使在我的不斷打壓下,你也能成長得這麼優秀,我很高興。最近發生了許多的事,讓我感觸良多。過去的事,就過去了,我決定放下了,你能原諒我嗎?”
終於一口氣把要說的話全部說完,東墨帝深深地吐出一口濁氣。
東墨帝的目光是從未見的真誠,也許真應了那一句話,只有死過一次的人,纔會看開一切。
墨祈淵看着東墨帝,心裏五味雜陳。
原來東墨帝對寧妃的逃跑,從始至終都知道。
原來討厭他,不是因爲怪他害死了寧妃,是因爲怨恨麗妃遷怒他。
被自己最愛的女人背叛,倘若是自己,也有可能會受不了。
而且還有忍受他這個背叛者的兒子,天天在眼前晃。
其實……他沒有恨過東墨帝的……
墨祈淵閉了閉眼,脣瓣動了動:“都過去了。”
說罷,他起身主動給東墨帝倒酒,就在這時,府裏頭響起了驚呼聲。
“不好了,走水了,快來救火啊。”
好好的,怎麼會走火,東墨帝今日還在府裏!
墨祈淵臉色一變,將酒壺放下,轉身大喊:“清羽,怎麼回事?來人,護駕。”
喊着,墨祈淵已經出了落月院,東墨帝也緊跟着走了出來。
院外,顧湛、蕭南玥孩子們都在,風瀾衣坐在門口的大石頭上,正在打盹。
看到所有人都沒有事,墨祈淵鬆了口氣,往着火的地方看去,發現正是蓮花小院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