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玖這次發燒來勢洶洶,他從邊關一路趕來京城,路上雖然平安無事,但畢竟還是個孩子,寒氣在臟腑中積存,乍一安定下來竟全部爆發了。
發熱加上他體內的胎毒,姜玖高燒一直不退。
陸遠山找來京城各大大夫,他們都束手無策。
“國公爺,這孩子太小,用藥重了只會要他的命.……”
“是啊,就算熬過發熱退了燒,他體內的毒也很棘手,這樣的劇毒無解,這孩子註定早夭。”
大夫們口中嘆氣,也不知道是哪個心狠的,竟然給一個孩子下這麼烈的毒,看着竟像是西域的招數。
大夫們走了一批,又來了一批,可答案都是一樣的。
姜玖,沒救了!
陸遠山眉心緊鎖,這孩子不能有事。
姜玖高燒三天,嗓子眼兒都燒啞了,他病蔫蔫的也不喫東西,哭的跟只小貓兒似的,可把楊大嫂給急壞了。
將軍把小主子交到她手中,萬一小主子有個三長兩短,她就拿命去還吧。
一時間,莊子上愁雲密佈,陸遠山在這守了三天,長公主派人來催過,他不知該如何回覆。
長公主看不上姜柘,但絕不會爲難一個孩子。
陸遠山搓了把臉,看着高燒不退的姜玖,騎馬往沈家而去。
姜妙這些天嗜睡的很,每日飯都喫不完呢,眼皮子就開始打架了。
沈宴清搬了公務回家陪着她。
書房裏,暖烘烘的炭盆燒得正旺,姜妙身上搭了件厚羊毛織成的毯子,半歪在沙發上打盹。
小茶几上點着一顆安神香,縷縷香氣漂浮在鼻尖,姜妙睡得很香,臉上都浮出紅暈來。
沈宴清坐在她對面,雖然忙着手裏的公務,但眼神一刻都沒離過她。
這樣靜謐美好的場景,讓他心底洋溢着幸福。
陸遠山跟着丫鬟走進來,就看到這幅安謐的景象。
若旁時他或許還有心思打趣,然而姜玖的病就是他心頭的烏雲,陸遠山迫不及待的求救。
沈宴清帶着他正要去會客廳,兩人腳步雖放得很輕,但姜妙還是驚醒過來。
她起身打了個哈欠,眯着惺忪的眼睛看向陸遠山。
“陸叔怎麼過來了?”
大過年的各家都要走親戚,國公府更是客人不斷,陸遠山突然出現在沈家,定是有要緊事。
她伸了個懶腰,差不多已經清醒過來。
陸遠山沒想着驚擾她,看姜妙起來,他眼中還有些愧疚。
“我過來找喬松雲,莊子上那孩子高燒不退,大小大夫都看過,沒人能救的了他,我找小喬去試試。”
陸遠山知道姜妙是個有主意的,就沒想着瞞她,更別說喬松雲是沈家的人,只要姜妙一問,事情就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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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了?”
姜妙臉色一僵,心中有些異樣。
畢竟那孩子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跟姜茹不一樣,姜妙還不至於跟個不知事的孩子過不去。
小孩高燒容易燒成傻子,姜妙知道這件事的緊迫性,趕緊讓祝寬去叫人。
“陸叔且等一等,小喬這就跟您回莊子。”
“好。”
陸遠山沒等多久,喬松雲和伍月過年都住在府裏,不一會兒就出來了。
他們幾人騎着快馬趕往莊子上,陸遠山離開這一會兒,姜玖開始嘔吐腹瀉,病情更嚴重了。
楊大嫂神情憔悴,守了這幾天,她整個人都像跟着大病了一場,臉色灰白沒有氣色。
喬松雲接過孩子,先給他看看眼皮,姜玖的瞳孔已經渙散,看着情況不妙。
桑奴的毒是他親自下的,那毒藥是他偶爾得到,還沒有研製出解藥,主要是解毒的藥材只有西夏有,憑大燕和西夏的關係,他也無法去西夏找藥材。
喬松雲雖給姜玖解不了毒,但他的高熱還是能治的,幾針下去,姜玖就漸漸不再吐了,蒼白的小臉也漸漸有了血色。
陸遠山在一旁看着,知道姜玖暫時平安,他心底狠狠鬆了一口氣。
只要他能活下來,姜柘就沒法找他和長公主的麻煩。
喬松雲施了針,又開了幾幅溫和的方子,姜玖年齡還太小,連週歲都沒過呢,用太猛的藥只會要了他的命。
而且,不但用藥溫和,以後還必須得好好養着,像這種長途跋涉的旅程是萬萬不能再有了。
喬松雲的話一說,陸遠山臉色一沉,他眼神凝重,開口問道。
“所以,他沒辦法回邊關了?”
喬松雲點點頭,“他的身子經不起長途跋涉的折騰,這次能從邊關過來都是僥倖,再有下次,只有死路一條。”
喬松雲是個大夫,眼中沒有病人的身份,他性子孤僻耿直,不懂豪門大院那些彎彎繞繞。
這孩子到底是因爲他的毒才虧損了身子,喬松雲心中還是有些愧疚的。
麻煩送不走,陸遠山臉色都不太好看。
他揮揮手讓人送喬松雲回去,自己轉身回了屋。
楊大嫂剛餵了姜玖奶喝,吃了藥他精神頭比之前好多了,喝奶也不再吐,楊大嫂跟奶孃都齊齊舒了一口氣。
只要小主子活着,她們這些做下人的才能留着一條命在。
陸遠山眼神複雜,姜玖的存在對長公主來說就是恥辱,若他的身份傳出去,京城的人又該會如何恥笑她。
陸遠山心中煩躁,恨不得趕去邊關把那無恥小人打一頓,然而路途遙遠,他也只能想想了。
“照顧好你家小主子,有事就讓人去國公府叫我,平日沒事就老實在莊子上待着,你們的喫喝用度都不會缺的。”
在消息還沒傳出去前,只能有一天瞞一天了。
然而他能瞞得過別人,可瞞不過家裏的老太君。
陸遠山這些天都在外面待着,家裏的客人親戚一個沒見,可把陸老太君給氣壞了。
她派人去長公主府裏叫人,卻得到陸遠山早就離開的消息,再一查,竟然躲在京郊的莊子裏,更讓陸老太君生氣的是。
那莊子裏還藏着個孩子!
陸老太君心中抓心撓肺,迫切想知道這孩子是從哪來的,陸遠山藏得這麼嚴實,難道真是他的私生子。
陸老太君黑着臉,手裏的柺杖已經蠢蠢欲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