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大兒媳凌娓都是要窩火死了。
生意被搶不說,每日幾個妯娌還車輪戰似的折磨她,也不知道是集體中了什麼邪了,往日都是對她言聽計從的幾個人,沆瀣一氣的支持海運。
最可氣的是!
老夫人坐在中間一動不動,就跟看不着似的。
如今好不容易逮着範清遙了,大兒媳凌娓當然首當其衝的要給一個下馬威。
範清遙看着大兒媳凌娓那頭髮絲兒都是快要燒着了的樣子,很是淡定。
淡定的給老夫人請安,又是淡定的給其他幾個舅娘問安,最後才又淡定地看向大兒媳凌娓。
“海運的事情我倒是也聽聞了一些,大舅娘想要避開水運確實是明智之舉,只是我年紀尚輕且人輕言微,不好在舅娘們的事情上過多插嘴。”
跟噴火的大兒媳凌娓相比,範清遙就是一汪點不着的冰水。
大兒媳凌娓一直掌管着花家的大小事宜,知道範清遙是個年紀小的,就算有些聰明也不過是小打小鬧,遇到大事肯定是要露怯的。
如今一聽範清遙是幫着自己說話的,心裏總算小小得意了一下。
只是想要讓她說好聽的哄這個小蹄子那是做夢,“當初自作主張賣木炭的時候,你怎麼就不說你年少輕狂了?現在倒是裝起好人來了,範清遙我告訴你,既然你現在回到了花家,你就有責任爲花家分憂!”
範清遙沒有說話,而是轉頭看向了外祖母。
一直不動聲色地陶玉賢點了點頭,“你大舅娘說的不錯,咱們花家一向女子管事,你既是承了你孃的衣鉢,自有說話的權利。”
範清遙這才點了點頭,“既然如此,那我就獻醜說幾句了。”
其他幾房一下子都是繃緊了身體。
尤其是三兒媳沛涵最爲緊張,她可是聽信了小清遙的話才堅持水運的,可是聽着剛剛小清遙的話……
她似乎又開始迷糊了。
大兒媳凌娓看着幾房緊張的神色,總算是緩了口氣。
範清遙笑着又道,“大舅娘想要避開水運確實是明智之舉,但是!此番雪災降至,花家所有的藥鋪都是積壓了太多的藥材,眼下是雪過天晴,可積雪融化所導致的潮溼卻讓積壓的藥材根本無法存放太久。”
大兒媳凌娓傻了,只覺得是不是自己聽錯了什麼。
範清遙則怕她聽不清楚似的,加重語氣又道,“與其認賠倒不如放手一搏”
大兒媳凌娓猛倒吸一口氣,只差沒原地撅婚過去。
其他幾房看得那叫一個解氣啊。
這麼多年了,一直被大房壓着連口氣都是喘不過。
憑什麼?
還不就是因爲凌娓是大兒媳?
但是現在可不同了,人家大姑娘回來了,也就是等於花家現在有了名正言順能夠繼承花家產業的人,就算大姑娘是沒精力繼承了,但大姑娘的女兒卻是正值年少花兒一樣的年紀啊。
大兒媳凌娓再次爆發了,指着範清遙的鼻子就罵,“海運是聽着不錯可海上的事情誰能保證得了,若是當真碰上個浪那就是血本無歸!我這麼多年爲了花家兢兢業業,日夜操勞,反倒是你範清遙纔回到花家幾天,又知道一些什麼,憑什麼在這裏指手畫腳!”
範清遙很是無辜,“是大舅娘說讓我出主意的啊。”
大兒媳凌娓,“我……”
她本來以爲這小蹄子是幫着她的,不然她打死都不能讓她開口。
範清遙忽然又是話音一轉,“其實大舅娘不想海運,我倒是有個辦法。”
大兒媳凌娓,“……”
就你那張欠撕的嘴,還能說出什麼好聽的話出來?
陶玉賢倒是開了口,“說來聽聽。”
範清遙笑容甜美清澈,“意見不統一,那大家就各做各做的,就好比一張大餅,有人喜歡喫鹹的有人喜歡喫淡的,那就索性切開,當然,銀子跟大餅不同,每個月各家按照規定的月錢上交庫房,賺了是自己的本事賠了就要認栽,這樣豈不是皆大歡喜?”
陶玉賢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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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家從來沒有過這樣的說法。
各房則是聽得心尖直跳。
這話說的好聽,可若是仔細分析那豈不是要將花家的生意拆開,各家平均分攤?
不過短暫的震驚過後,其他幾房卻是越想越開心的。
她們被大兒媳凌娓拿捏了太多年了,賺錢的時候不見多給她們銀子,賠錢的時候反倒是從她們的分紅里扣。
若是能夠自己賺錢,她們何必還看旁人的臉色過活?
越想越是激動,以三兒媳沛涵爲首,其他幾房看着範清遙都是激動的要流淚了。
小清遙好樣的啊!
唯獨二兒媳婦春月,“……”
小清遙剛剛說了啥?
她完全沒聽懂……
四兒媳雅芙拉着二嫂的手,強迫她看向範清遙。
聽沒聽懂不要緊,看着小清遙激動流淚就對了,反正小清遙不會坑她們。
大兒媳凌娓聽得都是要瘋了,得手背上的青筋都是爆了起來,“範清遙你做夢!我告訴你們都是做夢!這花家一直都是我在管着,憑什麼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
範清遙點了點頭,“那就少數服從多數,支持海運吧。”
大兒媳凌娓,“……”
如果這次她當真順從了其他幾房的意思,以後她哪裏還有臉?
眼下,大兒媳凌娓點頭也不是,不點頭也不是,整個人杵在原地僵着身體,眼前陣陣發黑就是胸口都是疼得厲害。
陶玉賢則是不緊不慢地看向了其他幾房,“你們的意見呢?”
其他幾房齊心表示,小清遙的意見就是我們的意見。
陶玉賢點了點頭,“既然如此,便就這麼辦吧。”
其他幾房,“……”
總算是自由了。
大兒媳凌娓,“……”
天塌了……
眼看着其他幾房那興高采烈的樣子,大兒媳凌娓再是受不住地腳下一個趔趄,癱坐在了椅子上。
擡眼,朝着正坐在主位上的老夫人看去,大兒媳凌娓越想越是窩火,越琢磨就越是心驚。
本來她還納悶怎麼偏生就找來了範清遙,現在她算是明白了,原來老夫人一開始就是已經打算讓範清遙代替她接管花家的生意了。
是她衝動,是她太傻。
她怎麼就沒有看出老夫人那顆早就偏了的心呢!
陶玉賢對視着大兒媳凌娓的目光,是平靜更是淡然的。
沒錯,本來她讓小清遙來,就是想要讓小清遙接管了花家。
這些年大兒媳凌娓貪了多少花家的銀子,她不說但不代表心裏沒數,雖然她還是有些不放心讓各家分開管理鋪子……
但相信她的外孫女兒,她的小清遙!
況且她知道小清遙是個有主意的,所以就是這麼着吧。
她年紀大了,總是不能一直陪着小清遙的。
有腳步聲忽然響起在了門外,緊接着便是聽人來報,“啓稟老夫人,大少爺回來了,看門的小廝傳話說大少爺先去祠堂給祖先上香,估摸着這會兒已經往這邊來了!”
纔剛癱坐在椅子上險些沒被氣死了的大兒媳凌娓,瞬間滿血復活了。
她的兒子回來了!
回來幫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