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煙漫了上來。
滿屋子的火光和嗆人的味道。
屋子裏面全都是易燃物,還有幾十斤的圖紙。
火燒過來是很快的。
黎月沒時間思考到底是誰想要置她們於死地,但是她知道,一定要活下去!
起碼,念念要活下去!
她用沾溼了的浴巾將念念的整個身子都裹了起來。
女人在房間裏找到了一根繩子綁在念念身上,“還記得在國外的時候,秦叔叔教你們的求生知識嗎?”
“記得。”
念念眼淚汪汪地抱住她,“可是媽咪,你要是不走的話,念念寧願和你一起死,也不要自己走!”
“聽話。”
“媽咪有媽咪的解決辦法。”
黎月深呼了一口氣,“現在外面全都是人,媽咪把你從窗戶放下去。”
“我們的樓層再向下三層,住着一對慈祥的爺爺奶奶,你去他們家的陽臺上,讓爺爺奶奶收留你。”
“然後聯繫哥哥,報警。”
“記住,警察來之前,不要離開爺爺奶奶家,聽到了麼?”
她怕樓下也有顧曉柔的人。
既然顧曉柔都撕破臉皮痛下殺手了,她就不能讓念念有任何的疏漏。
“媽咪……”
小丫頭哭着被黎月送到窗口,“早知道我就聽大哥的話,也不同意你回來了。”
她以爲回國之後媽咪她的親生爹地會冰釋前嫌,會給他們兄妹三人一個溫暖的家。
可結果呢?
媽咪一次一次地陷入險境,他們卻什麼都做不了……
黎月無奈地揉了揉女兒的腦袋,“就算你反對,媽咪也是一樣要回來的。”
“放心,媽咪不會死的,你先走。”
“嗯。”
小丫頭擦了擦眼淚,小心翼翼地抓住繩子,一點點地從樓房的外牆壁下樓。
在國外的時候,秦叔叔給他們兄妹三個做過特訓,念念是成績最出衆的。
這種求生的本領,她還是有的。
站在窗口,黎月一邊看着念念下樓,一邊拔高了聲音,咳嗽,求助。
在念念脫離危險之前,她不能讓外面的人發現端倪。
大火熊熊燃燒着。
噼裏啪啦的聲音和女人的咳嗽聲,呼喊聲,在走廊裏不停地迴盪着。
終於,念念安全了。
靠在牆壁上,黎月看着繩子終於不動了,她欣慰地扯出了一個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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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這個時候她應該逃走的。
可剛剛送念念離開,已經消耗掉了她太多的力氣,再加上空氣中燃燒產生的有毒氣體,她整個人靠在牆壁上,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
……這就是結局嗎?
她還是有點不太甘心。
她沒料到,顧曉柔已經喪心病狂到這個程度了。
以前,黎月只以爲心狠手辣的是厲景川。
可現在,她才發現,她曾經的好妹妹顧曉柔,比起厲景川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們……果然是天生一對。
視線逐漸模糊。
在暈倒之前,她似乎看到了房門被人踹開,一臉擔憂和焦急的厲景川衝進來,直接將她抱在了懷裏。
這是夢吧……
他的懷抱,陌生又熟悉,溫暖到讓她有些想哭。
她真的哭了。
因爲只有在夢裏,她才能見到這樣溫柔,這樣爲她擔憂的厲景川。
她一廂情願地愛着他,那麼多那麼多年,他從來都沒有給過她半分的迴應。
可在這場夢裏,她卻能夠清晰地感受到厲景川的焦急和他的深情。
“你不會有事的。”
迷濛中,她聽到男人低沉的聲音一直在重複着這句話。
她苦澀地笑了。
如果,這場夢一直下去,不要醒該多好…………
……
黎月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
還沒來得及睜開雙眼,鼻尖就盈滿了消毒水的味道。
她皺了皺眉,艱難地睜開眼睛,讓自己清醒過來。
這裏是醫院。
確切的說,是醫院的加護病房。
病房裏除了她,還有另外一個男人。
他正戴着氧氣面罩,安靜地躺在她隔壁的牀上。
男人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此刻緊緊地閉着,眉宇鋒利,睫毛纖長。
清晨的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讓他臉上冷峻的線條有了幾分的柔和。
厲景川他……
“小姐,您醒啦。”
進門的護士驚喜地看着她,“你別亂動,我去找醫生!”
“等等。”
女人擰了擰眉,指了指厲景川,“他怎麼了?”
“您丈夫昨天在火場外面和人起了衝突,腹部被人紮了一刀,又衝進了火場去把您抱着一路跑着送到了醫院。”
“失血過多,傷口感染,氣體中毒,現在還在昏迷中。”
護士嘆了口氣,“您是醒了,他的情況可比您嚴重多了。”
“什麼時候醒過來還是未知數呢。”
護士的話,讓黎月的心裏微微一緊。
怎麼會……
她轉過頭,看着躺在病牀上的那個男人。
他爲什麼要衝進去救她?
六年前,她是他的結髮妻子,但因爲她妨礙了他和顧曉柔的感情,他殺伐果決地判了她死刑。
六年後,她是他家裏的傭人,她被顧曉柔報復,他居然能衝到火海里面救她。
是六年後的她太重要,還是六年前的她太不重要?
黎月閉上眼睛,心裏像是被無數把刀子在割一樣。
他對現在的她越好,就越證明,六年前的她是多麼失敗多麼可憐可悲。
她甚至不知道,她應該以怎樣的態度,怎樣的感情去看待他。
沒多久,醫生來了。
在給她進行了系統的檢查之後,醫生確定她已經沒大礙了,便給她轉移了病房。
被護士推着離開加護病房的時候,黎月下意識地看了一眼那個戴着氧氣罩昏迷的男人。
不知道爲什麼,她看着他,直接脫口而出:“你不醒過來的話,你這輩子都見不到顧黎月。”
說完,她就被護士推着離開了病房。
躺在牀上,黎月看着醫院走廊天花板的燈苦笑。
她也真是可笑,他從來都沒有喜歡過顧黎月,也從來都不在乎顧黎月。
那樣的一句話,怎麼會影響到他?
她對他來說,向來都是不重要的人。
護士將黎月推進了電梯。
電梯門還沒關上,就有個護士匆忙地跑過來攔住他們,“厲先生醒了,他說他要見剛剛和他說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