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桃知道大姑是關心自己,真心爲自己着想。
她認真道:“這我當然知道,要是沒有個七八分的把握,我能租作坊,找師傅?這些不要銀子啊?我們的銀子也不是大風颳來的。”
沈肅也說道:“大姑,我們心裏有數。”
梨花見他們如此認真,也不像是意氣用事。
她看着二人,眸中是濃濃的擔憂,語重心長的說道:
“要說這燒製磚瓦的老師傅,鎮上還要數朱老師傅莫屬,只是……”
“只是什麼?”梨花說到一半突然停了,梨桃問道。
梨花臉色難看:“只是朱老師傅曾經在陳家幹過活,老了才退下來,若是知道你與陳家的過節,怕是不會答應給你幹活。”
“又是陳家麼。”梨桃微微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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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鎮上只有陳家一家磚瓦作坊,但凡有點能耐的老師傅,多半都在陳家幹過。
而她與陳家有過節,這些師傅或忠於陳家,不屑給她幹活,或懼於陳家報復,不敢給她做事。
梨桃一張漂亮的小臉緊皺着。
她握緊手中荷包裝着的滿滿一包黏土,咬了咬牙,硬聲道。
“無論如何,我想去試試,我不想沒有還沒有竭盡全力就輕言放棄。”
無論有多難,她一定要試試。
梨桃根據大姑說的地址,找到了朱老師傅的住處。
朱老師傅並沒有住在多好的宅子裏。
這是一處老舊的小巷子。
街道兩旁都是木頭建造的房屋,地上的青石板生着青苔,巷子裏充斥着一股泔水的難聞氣味。
梨桃提了提裙角,眸中滿是疑惑:“朱老師傅就住在這種地方嗎?”
朱老師傅在青龍瓦舍當了幾十年的老師傅,難道還沒有銀子買上一座好些的宅子?
梨桃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地上髒,我揹你。”
梨桃還未反應過來,就被沈肅牢牢背在了背上,身下是沈肅平穩的步伐,她一陣安心。
沿着小巷走了一會兒,二人在一處房屋前站定。
“扣扣扣!”
沈肅扣了扣門。
“誰啊?”不過轉眼,木門從裏面打開。
露面的是一位四十多歲的男子,留着長長的鬍鬚,黑髮中夾雜着許多白髮。
“您就是朱老師傅?”梨桃打量了男子一瞬,出言問道。
男子一陣皺眉,眉眼間隱隱有恨意。
“你們是大管家派來的?”
咦?
聽他這語氣,梨桃面露驚訝,隱隱感覺有戲。
這位朱老師傅看樣子好似與陳家有些過節。
並不像外界傳言的那般,在陳家做事幾十年而忠心耿耿。
既然他們都與陳家有過節,豈不是正好?
“朱老師傅,您誤會了,我們不是陳家的,我們是……”
說着,梨桃忽然想起那破舊磚瓦作坊,還沒來得及取個名字。
朱老師傅見她說不出話來,神色一陣嫌棄,作勢就要關門。
卻被沈肅伸出的腳死死卡主,任他如何用力都關不上這扇門。
朱老師傅嫌惡道:“我說過了,你們害得我家破人亡,這輩子都不會再給你們陳家做事!”
梨桃定了定心神,一雙眼睛認真的看着朱老師傅。
“朱老師傅,我們是溪山村桃李磚瓦作坊的,與陳家並沒有關係,燒製磚瓦您是老師傅了,所以我們想請您到我們的磚瓦作坊做事!”
朱老師傅不滿的看了卡着門的沈肅一眼。
“即便你們不是陳家的,我也不去,我沒空,你們找別人去!”
“阿寶,誰啊?”屋中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娘,沒事,幾個問路的人。”朱老師傅應道,又對梨桃二人說道:“你們走吧,我還有老孃要照顧,實在沒空。”
梨桃這才瞧見沈肅卡在人家門口的腳,趕緊拉了他一下。
朱老師傅見狀迅速關上門。
沈肅再次背上梨桃,梨桃趴在沈肅背上,思考着如何才能請到朱老師傅。
朱老師傅與陳家有過節,這代表着他們有機會請到朱老師傅。
首先,要打聽清楚這其中的過節是什麼。
但很顯然,鎮上大多數人都不知道朱老師傅與陳家竟有過節。
“相公,方纔門開後,我聞到一股藥味兒,應該是朱老師傅的母親病着。”
“他說陳家害得他家破人亡,是什麼意思呢?”
“要想知道,咱們一是從同樣在青龍瓦舍做事的人那裏入手,一是從左鄰右舍的鄰居那裏打聽。”
梨桃一點點分析着。
她有一種預感,只要弄清楚這些事,朱老師傅說不定就願意答應到磚瓦作坊做事了。
她回想着那個夢中,磚瓦作坊是哪位師傅,然而沒有一點印象,夢中只有風光大盛的林鹿,與受人唾棄的她……
沈肅沉聲道:“朱老師傅的事情你不用再擔心,我有把握一定能請他到……桃李磚瓦作坊做事。”
聽到沈肅的聲音,梨桃回過神來。
不知怎的,她竟從沈肅的聲音中聽到幾分威脅的意味。
她緊張道:“朱老師傅也是可憐人,你不要欺負他老人家。”
沈肅只嗯了一聲,並未多說什麼,一如既往的沉默寡言。
溪山村。
沈蓉見女兒從外面回來後就狀態不對,問了許久才問清楚發生了什麼。
她雙目圓睜,滿是紅血絲。
“什麼?!”
“那小賤人搶了你的黏土,搶了你的磚瓦作坊,搶了咱家發大財的生意?!”
沈蓉不可置信,先前她還不信女兒會燒製什麼磚瓦。
這會兒林鹿說的一件件事情有條有理的,由不得她不信。
更何況,梨桃那丫頭竟然也會,她的女兒絕對不會比梨桃差了!
“可惡的小賤人,回回都搶咱家掙錢的生意,看我不撕了她!”
沈蓉作勢要往外面去,找梨桃算賬。
林鹿叫住了她:“娘!你別去,咱們還有機會!”
在給沈蓉講這件事時,她又捋了一遍。
她深吸了一口氣,原本潰敗的神色逐漸堅定。
“他們現在肯定去鎮上請磚瓦師傅了,咱們鎮上只有青龍瓦舍一家磚瓦作坊。”
“這又如何?”沈蓉不明白女兒說這個想表達什麼,只是滿面焦急,“他們竟然都去請師傅了!”
林鹿擡頭,目光順着窗外,看向天空那一朵朵濃重的白雲,心晴逐漸放晴。
定定道:“只有陳家一家瓦舍,這說明,鎮上的師傅都是陳家的師傅,陳家的師傅會幫着梨桃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