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煜辰盯着吃了點東西后,池煙迫不及待問他事情原委。
怎麼能這麼輕易解決了呢?
煜辰不疾不徐,拿紙巾給她擦嘴,“你記得我有一枚戒指?”
“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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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認識之初,他左手一直帶着枚銀質尾戒,錦繡花城陽臺的那個夜裏,他曾說那是他的護盾,不過自從他對外界公開身份和關晴兒在一起,就沒再見過他帶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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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當時以爲那是他和墨喬的定情信物,“心靈護盾”那種意思。
“我曾經做了一些事,雖然事情解決,但是五年內仍存在重大危險隱患,某個特殊機構爲了感謝我和保護我,贈送了我那枚戒指。戒指實際是一個微型發射器,五年內,任何時間任何地點,只要我開啓信號,就可以獲得機構全力協助。”
池煙歪頭,“那個機構很厲害?”
“很厲害。”
“有多厲害?”
煜辰垂眸,“武能調動數萬之師,文能啓動最高豁免,不過只有一次機會。”
池煙怔怔盯着煜辰,眼神閃爍。
他擡了下眉,見她似有些難過,揉了揉她的頭髮,笑着說:“我把這個護盾用在陸朗這件事上,你倒也不用覺得可惜,五年已過,風險解除,戒指的作用再大,不能物盡其用也浪費。”
池煙擡手,按住他兩邊臉,捧到自己面前,“戒指的作用這麼大,你以前做的事,豈不是很危險?”
她眼眶微微發紅,眼中滿是心疼。
煜辰聞言怔住。
那些歲月裏,他無數次命懸一線,隱忍剋制,無數次殫精竭慮的應對周旋,他一個人,活在那連呼吸都似連着泣血刀刃的環境中,從不敢將真心展露人前。
即使後來離開黑暗,迴歸正常生活,許多個夜裏,心臟仍似被無形的手緊緊攥着,讓他喘不過氣來。
直到她如一道五彩的光,出現在他生命中。
他慢慢覺得食物也挺美味,鬥嘴原來很有趣,有錢確實很打臉,春光真的很燦爛……
此刻,她心疼他曾經歷的一切。
原來,那麼多難以忘懷的傷痛,有人簡簡單單一句話,就足以撫慰。
他心如鼓錘般猛烈震動,臉上靜如深淵。
“都過去了。”
池煙靠近,將下巴擱在他頸窩,甕聲說:“我們復婚吧。”
她不知自己怎麼突然冒出這麼一句話,只覺緊貼的身軀驟然僵住,正彷徨間,她聽見他平靜的聲音響起。
“好。”
接下來一整天,池煙老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不太敢直視煜辰的眼睛。
她發誓,說復婚那句話的前一秒,腦子都還沒半點想法,可那一剎那,不知怎麼就從嘴裏說出來了。
煜辰的反應平靜得耐人尋味。
“好。”
就一個字?
她越想越覺得耳根燒得慌,回想那一幕,就像她紅着眼眶向他求婚,他順水推舟應了一聲。
太平淡了吧。
求婚對她而言,是很莊重的承諾。
不說聲勢浩大感天動地,至少也要有點驚喜和感動啊。
第一次結婚就夠荒唐了,她原想着要好好療愈下心靈再考慮這件事,沒曾想,這次竟然更加兒戲。
哎,能收回就好了。
……
煜辰說她之所以住院,是因爲發現她對麻醉劑有過敏反應,需要細心調養確保體內麻醉劑成分完全去除。
下午,他陪她在醫院花園裏散步,臨近九月,天氣有點轉涼的架勢,池煙打了個噴嚏,煜辰上去給她拿衣服,她便獨自坐在花園椅子上等着。
清風怡人,陽光不燥,剛剛好。
不遠處的樹下,一個人朝她緩緩走來。
她看清來人,瞬間握緊了手心。
“你沒怎麼變。”
陸朗背脊挺直站着,聲音還是那麼不含一絲情緒。
他神情冷肅無瀾,全身上下一身黑,襯得氣質愈發冷冽,與之前失憶時的農民工模樣,已再無一絲一毫的聯繫。
“我男朋友說,事情都已經解決了。”
池煙的聲音仍有抑制不住的輕顫,她差點死在他冰冷的手中,儘管並非發生在現實世界,可那種在絕望中窒息的感覺,卻是真真實實的。
“嗯,你男朋友竟然能請到那種層次來作保,出乎我意料。”
“那你還來做什麼?”池煙盯着他問。
陸朗沉默了兩秒,“我來向你道歉。”
池煙緊抿着嘴,不發一言。
道歉?似乎也不需要。
他現在從事的事業,重要意義不言而喻,跨國綁架、身份消除、設置意識屏障……從更高的角度上來說,遠比她一條小命重要。
他初拾記憶,在那種環境裏,在無法對她立即作出敵我判斷的情況下,不惜一切代價消除隱患,似乎是最合理的選擇。
甚至他自己,在跳機時又何嘗不是抱着必死的決心?
念及至此,池煙心中霍然敞亮。
她擡頭,明朗微笑,“我接受了。”
陸朗注視着她,低聲說,“謝謝。”
池煙想起什麼,“阿嬌他們——”
“催眠大師消除了部分記憶,放回去了。”
從阿嬌的話語裏,他失憶時曾與她發生過親密關係,但陸朗提及她時,毫無忸怩之色,神態平常。
是啊,他連命都可以剎那決斷,又怎會糾纏於這種事。
“你父母還好吧?”池煙轉移話題。
“應該好吧。”聲音淡淡的。
“你沒和他們生活在一起?”
“他們以爲我死了。”
池煙愕然。
陸朗看了她一眼,語氣平淡。
“我決定加入這項研究開始,就放棄了一切身份,不再是父母的兒子,以後也不會成爲別人的丈夫、父親。”
池煙愣了半天,“需要做到這個程度嗎?”
“我心甘情願。”
兩人告別時,陸朗沉默一霎,“我送過你一個相框。”
“那個相框還在我家裏。”池煙笑了,知道他心中有惑,又說,“只是,那封信我前不久纔看到。”
陸朗擡眸,怔怔望向她。
池煙赧顏,“抱歉啊,我一直沒打開過相框。”
陸朗默然佇立半天,忽然問,“如果你看到了,你會去嗎?”
池煙認真想了想,十七歲的池煙看到那封信是什麼感覺。
“會。”她坦然回答。
陸朗冷淡的眼睛裏,似有什麼東西閃動了一下,但很快,又歸於寂靜和無瀾。
“你的房間,是二樓右邊第三個窗子,從下往上第二十一塊紅磚。”
“池煙,後悔無期。”
他平靜地說完,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