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晴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她咬脣,一臉委屈地掃了一眼楊芸和顧向東,“我都說了我自己來就好了,你們非要跟着來……”
“現在景川到底還是誤會我了。”
她吸了吸鼻子,咬脣將手裏的保溫桶直接塞到厲景川手裏,“這是我特地給黎月熬的雞湯。”
“既然你覺得我和父母來這裏別有用心,那我們現在就走!”
說完,女人直接轉身要走。
厲景川的眉頭微微地擰了擰。
在顧星晴轉身的那一瞬,他拉住了她的手。
男人目光沉沉,“既然真的只是想來探望黎月的話,怎麼能說走就走?”
“如果我誤會了你,我向你道歉。”
靠在病牀上,黎月聽着厲景川低沉溫柔的聲音,心臟逐漸地冷了。
她認識厲景川這麼多年來,不管是從前的顧黎月還是現在的黎月……
都從未聽到過他這樣溫柔的聲音。
明明早上他也誤會了她,直到她暈倒住院了,他都沒有承認過他的錯。
可現在,顧星晴的一句話,他就可以溫柔地說,他可以道歉。
是了。
他可以跟顧曉柔道歉,可以和顧星晴道歉。
卻從來都不會跟顧黎月或者黎月道歉。
“那就勉強原諒你了!”
得到厲景川抱歉的話,顧星晴粲然一笑,挽着厲景川的手臂,兩人一起進了病房。
楊芸和顧向東對視了一眼,也一起走了進來。
走到黎月身邊,顧星晴將保溫桶打開,“黎月,你嚐嚐我親手給你做的雞湯!”
黎月擰眉,剛想拒絕,顧星晴已經將湯碗送到了她的手邊。
女人猶豫了一瞬,到底還是接了過來。
顧星晴不至於在這種時候給她下毒。
而且,剛剛她只喝了一碗粥,也着實寡淡了點。
見她將湯碗接過去了,顧星晴連忙催促,“黎月,趁熱喝啊,我辛苦給你熬的呢。”
“那就謝謝厲太太了。”
黎月拿起勺子,輕輕地喝了一口。
熟悉的味道竄進味蕾,她的腦袋瞬間“嗡”地一聲,像是炸開了一般。
這味道……
這是楊芸做出來的味道!
從小到大,只要她生病了,楊芸都會親手給她熬雞湯喝。
就是這個味道……
在國外,那些曾經難熬的日子裏,她都曾經無比懷念這個味道……
如今終於喝到了,黎月莫名地有些想哭的衝動。
可她不能哭。
女人吸了吸鼻子,強忍着淚水擡起頭。
一擡頭,就看到了顧星晴那張和自己曾經一模一樣的臉。
此刻,她正笑着看着自己,“怎麼樣,好喝吧?”
女人眼中帶着三分輕蔑七分得意,“我特地親手熬的呢。”
黎月咬脣。
這雞湯絕對不是顧星晴熬的。
下意識地,她轉頭看了一眼一旁的楊芸。
剛好楊芸也在看她。
四目相對。
最後,楊芸冷哼一聲轉過頭,眼裏全都是厭惡,“這雞湯給她喝,都浪費了!”
顧星晴嘆了口氣,握住楊芸的手,“媽,你別這麼說,黎月是爲了景川的公司才累得住進醫院的。”
“我熬湯給她喝,照顧她也是應該的。”
說完,她眸帶嘲諷地看着黎月,“你說是不是啊?”
黎月咬住脣,沒有說話。
心臟,像是被刀攪着一樣地難受。
喝到了自己母親親手熬煮的雞湯,卻不敢表露激動的情緒。
親生母親就在眼前,卻對她冷嘲熱諷,和另一個女人一起親親熱熱。
她眼裏的痛苦,顧星晴全都看在眼裏。
女人眼中的得意越來越深。
她就是故意的。
早上她去找楊芸的時候,特地套了話,知道顧黎月在生病的時候,最喜歡喝楊芸親手熬的雞湯了。
所以她讓楊芸熬了湯,帶着楊芸和顧向東一起來探望黎月。
爲的就是看到她痛苦無奈卻又沒有辦法表露的樣子。
既然黎月逼得她有家不能回,讓她父親住進監牢受苦,那她就要讓黎月也嘗一嘗,親人就在身邊,卻無法相認的痛苦!
不,她不但要讓黎月無法和親人相認,還要讓她的父母把她當成仇人!
這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你深愛着的父母,把你當成了仇敵。
她一定要讓黎月嘗一嘗,這刺骨錐心的滋味!
她要讓她知道,既然她放棄了顧黎月的身份,放棄了顧黎月的容貌,就不應該回來!
想到這裏,顧星晴忍不住地再次勾脣笑了,“黎月,你還有什麼想喫的嗎?”
“我都可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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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我廚藝不好。”
說着,她溫柔地握住了楊芸的手,“但是我媽媽可以幫忙的。”
“是不是啊,媽媽?”
楊芸慈祥地朝着顧星晴笑了笑,然後目光冰冷地掃了黎月一眼,“媽媽的確願意教你做飯,但給這種人喫……”
“她不配!”
一旁的顧向東也連忙點頭,“就是。”
“星晴,你就是太善良了,這女人開始在藍灣別墅做傭人,後來又去厲氏集團工作,誰不知道她想的是什麼?”
“也只有你這種善良的孩子,才願意把她當成朋友……”
這一家人一唱一和的樣子,讓厲景川的眉頭狠狠地擰了起來。
男人淡淡地掃了一眼黎月手裏還沒喝完的雞湯,“快點喝。”
黎月吸了吸鼻子,低下頭,開始大口大口地喝雞湯。
眼淚不自覺地掉落在雞湯的湯碗裏,鹹澀的味道充斥着口腔。
不過還好,除了厲景川,這個病房裏,沒有人關心她喝湯的樣子,更不知道她掉了眼淚。
等雞湯喝完,黎月扯過紙巾,裝作擦汗的樣子,將眼淚全都擦掉。
厲景川則是動作優雅地將湯碗放回到保溫桶裏面,再將保溫桶遞給了顧星晴,“你們的關心,她知道了。”
“雞湯也喝完了。”
“先回去吧,她需要休息。”
顧星晴擡眸看了他一眼,“景川,你不回去嗎?”
“中午了,要不咱們一起帶着爸媽出去喫頓好的?”
厲景川瞥了一眼還用紙巾捂在臉上裝作擦汗的黎月,然後笑了笑,“改天吧。”
“岳父岳母最近不都在榕城住着嗎,總有機會的。”
“我還有點工作要和黎月交代,你們先去喫。”
顧星晴不滿地扁了扁脣,又和厲景川撒了一會兒嬌,才轉身離開。
一家三口走後,男人將房門關上,大步地走到黎月面前,將桌子上的紙巾盒塞到她手裏,“怎麼,被兩個不明真相的老人家說了兩句,就委屈成這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