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清遙目光幽冷,一步一沉地走到那隨行軍少將面前,“就算鬧事又如何。”
鮮卑隨行軍,“……”
竟……
承認了?
要不要這麼囂張!
隨行軍少將抽出腰間佩劍,直逼範清遙脖頸,“鮮卑面前,不容西涼放肆!”
範清遙再是上前一步,“鮮卑佔我城池,侵我國土,猖獗匪寇現在竟說我一個手無寸鐵的弱女子放肆?你們鮮卑的臉呢?是不知怎麼寫?還是根本就沒有!”
鏗鏘有力的聲音,擲地有聲,直接從鮮卑營地傳至主營帳。
不多時,主營帳厚重的簾子被掀開。
醉醺醺地百里鳳鳴由少煊攙扶着往這邊而來,身後還跟着面色不定的婁乾。
值夜的西涼士兵聞着太子殿下滿身的酒氣敢怒不敢言,早就聽聞太子殿下不問世事,肩不不負大任,未曾想到竟如此的放縱不堪,他們甚至不敢想象,有朝一日這樣的人登基之後,等待着西涼的會是什麼。
跟隨在後的婁乾將西涼士兵的慍怒盡收眼底,眼中笑意閃爍。
如此看來,西涼的這位太子確實不足爲懼,這樣的草包想要除掉並非難事。
只要他這次將範清遙永遠地留在鮮卑,便算是跟西涼三皇子聯盟成立。
待西涼三皇子除掉太子順利登基,他便是能順理成章依仗西涼。
走在前面的百里鳳鳴卻如同完全未曾有所任何的察覺,在林奕的攙扶下,一步一晃地來到了鮮卑的營地。
婁乾所居住的營帳前,已是有不少的鮮卑隨行軍握刀前來,跟範青遙對峙的鮮卑隨行軍少將,也是握着手中長劍的姿勢不變。
範清遙的脖頸已被鋒利的劍刃劃出了一道血痕,猩紅的鮮血順着白皙的脖子蜿蜒而下,在火光的照耀下異常刺目。
百里鳳鳴的臉色順勢沉了下來。
婁乾也未曾想到範清遙會受傷,大步走向隨行軍少將擰眉道,“怎麼回事?”
隨行軍少將劍指範清遙,聲音高昂,“回三殿下的話,是西涼的清平郡主狂妄在先,屬下們不過是自衛而已。”
鮮卑人本就生性狂妄,如今面對範清遙的挑釁,自心中怒火難當。
“鮮卑人當真是顛倒着一手漂亮的黑白,我赤手空拳,舊傷未愈,不過是路過鮮卑營地,鮮卑少將便是帶着衆人對我刀劍相向,現在竟是反過來指責我狂妄?”
範清遙循聲擡眸,脣角勾起一絲冷笑,看向面前的劍刃,“我倒是很好奇,何爲狂妄。”
“你……”
“住嘴!”
未曾等鮮卑隨行軍少將把話說完,婁乾便是厲聲打斷。
幾乎是瞬間,所有對範清遙刀劍相向的鮮卑士兵,均是垂下了握着劍刃的手臂。
不管背地裏如何,表面上西涼跟鮮卑已是聯盟,西涼太子更是屈尊降貴地前來護送,如今一旦在這裏翻臉,鮮卑幾百的隨行軍根本無法跟西涼的一千精兵抵抗!
再者,此事一旦傳出,世人只會指責鮮卑的不識好歹,卑鄙無恥,以後又有誰再敢跟鮮卑聯盟?
更有甚者!
現在兩國翻臉,他還如何對範清遙痛下殺手!!
婁乾滿腹算計地走到範清遙身邊,主動求和,“西涼清平郡主勿怪,鮮卑將士驕傲自大慣了,略有些不知分寸,還請西涼清平郡主海量。”
範清遙故作將事情鬧大,便是沒打算如此便宜了之,只是還沒等她開口,站在身後的百里鳳鳴便是當先發出了聲音。
“花家乃我西涼戰場頂梁,父皇重視花家勝於一切,如今父皇是信得過孤,纔是讓清平郡主隨孤出行,結果你們卻在孤的眼皮底下傷了清平郡主,究竟是當我西涼清平郡主柔弱好欺,還是當孤這個太子瞎!”
百里鳳鳴的臉色陰沉一臉,慍怒的雙眼早已不見平日的玩樂和懦弱。
鮮卑隨行軍少將驚訝瞪眼,似是沒想到一向軟弱好捏的西涼太子竟也會翻臉。
不過西涼太子懦弱無能的態度早已深入人心,隨行軍少將驚訝是驚訝,卻將手中的長刀收回鞘中後便是不屑站在一旁,完全沒有認錯的模樣。
百里鳳鳴似笑非笑地看向婁乾,“鮮卑將士果然狂妄之極啊。”
婁乾本不想在沒抵達到鮮卑地界前便自傷手足,但是隨着百里鳳鳴的話音落下,他便是咬牙擡腳將毫無防備地鮮卑隨行軍少將踹翻在了地上。
“不知死活的東西!西涼太子面前豈容你放肆!當真以爲我不敢殺你不成?”
如果此事百里鳳鳴當真不出面的怕,怕纔是要惹人懷疑他所呈現出來的懦弱有所作假,只是頂撞清平郡主一事或許還能矇混過關,但西涼太子出面性質就完全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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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涼太子就算再如何軟弱,也絕不能對一個小小的他國少將低頭。
此事範清遙知,婁乾也知,但鮮卑隨行軍少將也不知。
“淮上一戰,鮮卑爲敗寇乃是不爭的事實,我西涼卻不計前嫌願與鮮卑聯姻,皇上更是看重鮮卑三殿下,委太子殿下出行相隨,一路上太子殿下禮數兼備,處處退讓,未曾想倒是敬讓出了孽!”
範清遙出手,便是沒打算要善罷甘休。
鮮卑隨行軍之中,最能夠統領人心的便是這鮮卑少將。
若這個時候讓婁乾自斷手足,鮮卑隨行軍必定軍心大亂。
無論是於公還是於私,範清遙都絕不能讓這隨行軍少將見到明日的太陽。
更不要說,在他的腰身上還掛着笑顏的香囊。
“依孤之見,這姻怕是不聯也罷。”百里鳳鳴的聲音緊隨其後,酒色渲染的眸子裏平靜似水卻又陰沉的不像樣子。
他自然明白範清遙這個時候發難,是要讓鮮卑先行自亂。
再厲害的狼羣沒有狼王亦是一盤散沙。
除非,婁乾敢親自帶兵暗殺範清遙。
只是這次淮上戰敗,鮮卑被迫屢屢對西涼退讓,如今光是城池都割讓出了原本計劃好的兩倍之多,就算鮮卑帝王再是在意婁乾,怕也是不會一忍再忍讓婁乾多生事端。
所以百里鳳鳴賭,婁乾不敢親自上陣。
婁乾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已早已沒了往日勝券在握的笑容。
範清遙一向便是得理不饒人,所以眼下得理不饒人是情理之中。
西涼太子就算生性再懦弱,再不經人事,也知國之顏帝王之面的重要,所以無論是護範清遙還是護西涼的尊嚴,都是情理之中。
而正是在這種同仇敵愾,戮力同心的步步緊逼之中,險些讓婁乾窒息!
因爲挑不出絲毫毛病的他,除了低頭認栽再無他法!
因爲想要讓明日暗殺範清遙之計能夠順利進行,他必須認栽!!
只是面前這鮮卑隨行軍少將乃是這幾百鮮卑隨行軍的主心骨,一旦將此人除掉,鮮卑隨行軍只怕會頃刻之間亂如無頭蒼蠅。
自亂陣腳,又何談明日之計!
可若他不予嚴懲,西涼一旦主動退婚,只怕他連明日的機會都要錯失了……
裏外煎熬,進退兩難,當真是要將婁乾逼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