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夫沒有回頭,就連最後那一片灰色的衣袍也隨着轉角處消失不見。
他很明白自己想要做什麼,如今既然決定了,便不會後悔,畢竟也只有這樣,纔會讓江顏脫身,查找事情的真相。
江顏雖然知道自己出了這樣的事情,大夥兒都很擔心。
爲了怕對大夥兒的波及,甚至還同何大人申請了不允許人來探監,畢竟若是的來往密切了,那背後之人說不定連大家都不會放過。
但她卻未料到事態已經到了這樣的地步,這兩天阿修也沒有消息,急得江顏嘴角都起了泡。
因着是嫌疑人,江顏也拒絕了何大人將她安置在外面的提議,只是讓人挑了間乾淨的牢房。
如今瞧着天窗上那灑下來的陽光,微微有些失神,讓她竟然生出了一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只覺得這兩天的確是度日如年,倒不是害怕,只是太過無聊了,讓她閒得發慌。
所以又將從前的那些記憶全都拿出來回味了一遍,這才覺得多了幾分慰藉。
纔看得發怔,不料牢房外頭銅鎖輕輕晃動了起來,江顏還未轉過去,何大人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哎,這兩天外頭簡直鬧得天翻地覆…”
何大人也着急,畢竟高夫子那些門生,如今將事情鬧得沸沸揚揚,這兩天一直在衙門忙得沒有閤眼,更抽不出時間來將這些事情告訴江顏,今日稍稍得了閒。
江顏聽他這麼說,又忍不住開口詢問了起來:“怎麼個鬧法?”
“那高夫子門生衆多,說像你這樣的庸醫一定要嚴懲,不止如此,跟你有關的那些鋪子,也一併受到了波及,不過,錦裏縣不少醫館聯合起來在爲你替你鳴不平呢…”
他並不知道江顏這是整個西洲郡醫會聯盟的會長,畢竟江顏名下的產業都已經讓他夠喫驚的了。
如今只是輕描淡寫,想着若是說得仔細了,又怕引起江顏的恐慌。
江顏詫異,她知道這件事情出後,會對濟仁堂的聲譽有波及,可壓根沒想到竟然還連累了其他的鋪子。
看來,那人肯定是衝着生意上的事來的,想將她打垮,從而擠壓連帶着自己身後的產業。
不僅如此,這次還真遇到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勁敵了…
還有那些工會的成員,如今也真是難爲他們了。
“倒是順天商場對面開了家平安商場,這兩天人滿爲患…”
江顏抓住了重點,眉頭又皺了起來,雖然這種事情或許真有巧合,但這一切都來得太及時了。
所以如今靜靜地在思索,也沒說其他的話。
何大人見着不吱聲,不免又開了口:“你如今打算怎麼辦?”
江顏也不知道怎麼辦了,如今身陷牢房,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阿修了,可這兩天去遲遲未見消息。
纔打算將自己的顧慮說出來時,不料外頭衙役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聲音拔高:“大人,有人來自首了。”
何大人一臉錯愕:“自首,自什麼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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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江姑娘這個案子,有個俊秀儒雅的男子自稱是濟仁堂的大方,還說方子是他開的,跟江姑娘無關…”
江顏聽了這話後,整個人都呆住了。
陳大夫?
“何大人,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何大人雖然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可見着江顏這麼急切的目光,也沒有多說,直接點了點頭。
幾人走出去時,陳大夫已經站在外頭了,如今一動不動地盯着江顏,見她身形並無明顯消瘦,神色也沒有異常這才舒了一口氣。
“你來自首?”
何大人開口,聲音裏多了幾分探究。
陳大夫纔想開口,不料江顏已經將話給插了過去。
“何大人,他不是自首,一切跟他無關。”
陳大夫並不知道江顏和縣令大人熟識,如今自然不可能將自己的想法袒露出來。
聽了這話後,眉頭裏全是篤定。
“與我有關,那天去給高夫子診病時,我也在,這張方子是我開的。舞水鎮的人都知道我醫術不如江姑娘,所以開錯了方子,也是在所難免…”
江顏神色越來越沉,如今也沒有正面接下這話,只是對着何大人開了口:“大人,我能否跟他單獨說兩句…”
何大人點頭間,江顏的步子已經動了,直接對着不遠處的牆角走去。
陳大夫看着她纖瘦的身影,也邁着步子跟了去,如今還未站穩,江顏便說了起來。
“你爲何要這麼做?”
陳大夫看着她亮晶晶的眸子,胸口一腔火熱。
回想着自己到底是何時喜歡上她的呢?第一次見面時,還是後面朝夕相處間?
雖然知道她是有夫之婦,可卻阻止不了這份感情的蔓延,只能緊緊地埋在胸腔,遠遠地看着她,哪怕沒有回報…
如今聽了這話,好想正大光明將自己對她的保護說出來,可是卻不能。
“眼下你被困在這裏,沒有辦法替自己申辯,不如用我頂替你出去洗清這一切。”
江顏微微有些感動,出於友情的感動。
畢竟全身心都在宋七身上,她自然也看不到陳大夫的一切。
“這件事情不需要你承擔,我自有辦法,相信公道自然人心。”
雖然這樣的法子無疑不錯,但她不想連累無辜的人,畢竟這也不是唯一的途徑。
陳大夫雙手緊緊地握成拳頭,末了又開口問道:“你可是想到法子了?”
江顏也沒有瞞他,只將阿修的事情簡單地說了出來。
“這兩天可能就有答案了,這件事情那些人針對的是我和我背後的生意,就算你替我背了這個鍋,說不定對方還會有其他的法子。”
“你告訴劉婆婆幾人,不要慌,安心等消息。”
陳大夫見她如此鎮定,便也沒再說什麼了,隔了好久才說道:“好好照顧自己。”
“何大人和我是舊識,他不會爲難我的,放心。”
既然這樣,陳大夫也沒有什麼好擔憂的了,談完話後又一前一後地走了出去。
何大人仍舊等在原地,見着兩人出來也沒多問,只是江顏開口說了起來:“何大人,他是我朋友方纔這一切不過是想替我擔了這罪過罷了,如今我已挑明,便沒有什麼事情了…”
何大人又看了一眼陳大夫:“嗯,這件事情本官會查清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