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煙，你好好休息，我們先走了。”
元慕飛和董芳從沙發上起身。
晚上，元慕飛給池煙送了一些營養品和應季食物過來，擔心她介意，叫了董芳一起。
池煙看着一大堆東西，又高興又感動，“這段時間，多虧你們倆照顧，以後一定好好報答。”
董芳語氣柔和，“用不着你報答，你現在就該是被照顧的時候，這些東西白天就準備好了，慕飛擔心你不好拿，才邀了我專程給你送過來。”
池煙點頭，“慕飛，謝謝。”
門一打開，涼風侵入，董芳打了個噴嚏。
池煙從門口衣架上取下自己的風衣，“芳姐，晚上涼，你穿我這件走。”
董芳欲拒絕，元慕飛開口，“穿上吧，別感冒了傳染給皮皮。”
池煙看着董芳穿上，笑出聲，“芳姐，我們倆真的好像，臉相似，身高相似，你再穿上我這件衣服，我都覺得自己在照鏡子了，難怪皮皮第一次就叫我媽。”
元慕飛打量董芳，也笑，“你把頭髮鬆開，就更像了。”
元慕飛和董芳走在巷子裏。
董芳半垂着頭，忽然擡手，將腦後的發繩扯了下來，長髮被風吹得輕輕揚起。
她咬着脣，低聲說：“慕飛，你覺得我把頭髮鬆開，更好些嗎？”
元慕飛沒說話。
她擡眸看了他一眼，他微眯雙眼，定定看着前方。
她順着他的目光看去，遠處有個高高的身影，正微垂着頭，一隻手撐牆站着。
董芳正欲開口，忽然眼前一暗，脣被吻住。
元慕飛將她按入懷中，溫柔地親吻，只一秒，董芳的雙手捧上元慕飛的臉，毫無保留地迴應。
他已經很久對她沒有需求了，雖然現在幾乎每天見面，朝夕相處，他反而對她客客氣氣，彷彿真的只是上下級。
她很懷念曾經，他需要她的時候。這忽如其來的親密讓她的心顫了起來。
“慕飛……”她輕聲呢喃。
他忽然鬆開了她，目光有些閃躲，低聲說，“抱歉。”
董芳有些愣怔，他爲什麼要和自己說抱歉？他們早就親密無間了不是嗎？
他轉頭看向前方，目光深邃。
那個高高的人影已經消失。
董芳忽然意識到什麼，“剛纔那個，是煜辰？”
“嗯。”聲音裏含着一絲愧疚。
董芳心中泛起酸澀，隨後嫣然一笑，“慕飛，你永遠不用跟我說抱歉，你對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元慕飛眸光微跳，凝視她半晌，伸手將她的碎髮挽在耳後，“芳兒，我想讓你，有自己的生活的。”
董芳認真地說：“我的生活，就是你和皮皮。”
元慕飛垂着眸半天沒說話，良久，輕聲說：“以後不會有這樣的事了。”
……
秋夜孤寂的街頭，煜辰垂着頭，渾渾噩噩往前走。
難耐的燥熱感在體內燃燒，或許他的樣子過於狼狽，有個年輕女人上前，手搭上他的肩，“這位先生，你怎麼了？”
他低吼，“滾開！”
女人好心被吼，回罵了一句走了。
剛纔，他以爲自己衝過去了，沒想到卻是踉蹌地轉身離開，潛意識裏，他不想他們看見自己這麼不堪的樣子。
涼風吹來，他清爽了些，一把扯開自己的外套，跌跌撞撞找到一個陰暗的風口處，靠牆坐着。
閉着眼，默默等待體內的躁動平靜。
幾個小年輕嬉笑嚷叫着往這邊走。
一隻腳伸過來，踢了踢他的肩膀，“呦，衣服看上去挺值錢的。”
“扒了。”
煜辰一拳揮過去，有力度卻沒準頭，小年輕被嚇了一跳，頓時暴怒，“揍！揍死他！敢動老子！”
一拳擊在他臉上，眼更花了。
胸口重重捱了一腳，他起身，逆着光，只能看見混亂模糊的身影晃動，數不清的拳頭和腳，朝他身上招呼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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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中閃過巷子的明暗交匯處，女人的手撫上男的臉，深深擁吻的畫面，一塊磚頭朝他胸口猛砸一記，他噴出一口血。
意識逐漸混沌，他仰着頭，直直往後倒了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被一隻蒼老幹枯的手拍醒，“小夥子，醒醒，要不要給你打120啊！”
他緩緩坐起，混亂的疼痛襲來，手錶、手機、外套都被搶走，他的襯衫上沾着血，頭上也有傷口在刺痛。
身旁有個拾荒的老人正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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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抹了下嘴角，站起身，“不用。”
枯黃的落葉在空中飛舞，煜辰的臉上恢復了一貫沉穩和冷靜，他迎着風，邁步走了。
路燈將直直的身影拉得斜長。
……
車內，喘息連連，溼熱的空氣蒸騰，將玻璃氤氳成朦朧一片。
墨喬欲求得解，將身上的人輕輕推開，別過臉去，默默地穿衣服。
阿宰胸膛起伏着，聲音顫抖，“對不起，墨小姐。”
墨喬不慌不忙穿好衣服，轉頭看向窗外，“是我叫你來的，不怪你。”
“我親眼看着他喝下去了，爲什麼你們沒有——”聲音有些疑惑。
墨喬沉默許久，輕笑。
“是啊，爲什麼沒有呢？”
阿宰在黑暗的車內看着墨喬，“墨小姐，我不走了，從今天起，我這條命就是你的了。”
墨九正滿心焦急，四處探望，眼神一亮，墨喬開着車過來。
他衝上去，“姐，沒事吧？”
墨喬淺笑，“我沒事，剛暈過去一陣，現在沒事了。”
“我沒找到車，還怕自己找錯了位置。”墨九擔心之情未消。
“那門口人太多，我挪了個地方。”
……
池煙並不知道這一晚發生了什麼。
她小心地將元慕飛送的東西分門別類裝好，心裏想着，得買點什麼東西感謝他倆纔是。
隨後她洗了澡，又吹了頭髮，舒舒服服躺在牀上看書，某個時刻，她覺得自己的肚子裏有什麼東西滑了一下。
她正奇怪，肚子又動了一下。
她猛然意識到，是胎動！
是寶寶在動！
巨大的喜悅瞬間籠罩了她，一種難以言說的幸福感自心底蔓延開來，懷孕這麼久，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寶寶的召喚。
這種忽如其來的母子聯繫深深震驚了她，她下意識拿起手機打給煜辰，她迫不及待想要和他分享，此時此刻，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
不重要。
電話響了很久，沒接。
她又撥了一遍，還是沒接。
墨喬的手術日期快到了，想來是忙的。
情緒總是來得快也去得快，她慢慢平復了下來，變得安靜，甚至比之前更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