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煙！”
墨喬倩聲開口，叫住了她。
“我特意過來對你表示感謝，煜辰前陣子壓力大的時候，你這個心理師幫了他不少，工作做得不錯。墨九，你確實該給池煙他們部門漲薪了。”
四周都是關注的目光，墨喬這麼說，池煙也不方便離開。
她客氣地笑，“謝謝墨小姐和九總，謝謝董事長。”
說到後面一句時，她看了眼煜辰。
他依舊神色無瀾，任誰看來，都是一個正常的身居高位的董事長看下級員工的表情。
冷峻，倨傲，淡漠，高高在上。
池煙覺得他有些陌生。
一個保鏢模樣的人過來，附在煜辰耳邊說了句什麼，煜辰眼眸微動，和墨九對視了一眼，墨九神情頓時嚴肅。
煜辰不疾不徐擡手，將墨喬肩上搭着的披肩攏了攏，溫和地說：“我們去處理一點事，你自己喫點東西。”
墨喬溫柔地笑，“你忙你的，我和池煙聊會天。”
兩人離開時，墨九和池煙微微點頭示意，煜辰一個眼神也沒給她。
池煙心中泛起細細密密的痛。
墨喬手裏舉着一杯酒，姿態優雅，臉上仍漾着淺淺的笑，眼裏的溫度卻冷了下去。
池煙抿嘴，“墨小姐，好像我們之間，也沒什麼聊的。”
“怎麼會？我們要聊的東西太多了。”
池煙看着她美麗脫俗的臉，“比如呢？”
墨喬不急不緩抿了口杯中紅酒，“比如我們之間的誤會。”
“我們之間有誤會嗎？”池煙淡聲。
墨喬輕輕笑了起來，“當然。我跟煜辰聊你的時候說，池煙是個愛鑽牛角尖的人，這樣的人怎麼能當心理師呢，明明我這麼大度善良的人，在你眼裏，卻變成了在故意設計陷害你，嘖嘖，池煙，我真心建議你，心理師嘛，你還是別幹了，容易誤人誤己。”
池煙驚愕地看着她，“你不裝了？”
“我裝什麼？瞧，池煙，你又開始以己度人了。其實，你無非就是想脫離自己的階層往上爬對吧，你長得這麼漂亮，想必經歷的男人也不少，脫了衣服站那兒，機會不就來了嗎？”
墨喬眨了下她美麗明亮的大眼睛，透着幾分無辜，脣角含笑，聲音輕柔。
池煙又驚又怒。
她雖然知道墨喬並非表面純良真善，但她一貫的仙女形象口中竟然說出如此低俗不堪的話，還是讓她難以置信。
“你這麼說話，不怕煜辰知道嗎？”她太過於震驚，以至於聲音陡然高了幾個分貝，旁邊有不少驚訝的目光投了過來。
墨喬眸子諷笑，表情卻忽然出現一絲崩裂。
池煙心一動，還沒來得及反應。
“砰！”
墨喬手中的酒杯直直落在地上，玻璃粉碎，紅色液體四濺，濺在了她銀光閃閃的高定禮服上，扎目刺眼。
周圍響起一片譁聲。
有人忙上前，“墨小姐，你怎麼了，沒事吧？”
不遠處，煜辰和墨九聽到動靜，也大步走了過來。
墨喬盯着池煙，臉上露出深深震驚的表情，眼神彷彿被什麼刺傷，就在煜辰和墨九走到身邊的一剎那，她帶着顫音揚聲問道：
“你說，你纔是煜辰的女朋友？！”
所有的人頃刻間凝住。
池煙被她一系列的操作驚在原地。
煜辰猛地朝她看過來，眼神中凝聚着不認可、失望、難過、和一倏地決斷。
墨九霸總表情碎裂，睜大眼睛看着她。
周圍響起訝異的議論聲。
雖然誰也不敢大聲說，但墨喬難過的表情是真實的，真實得像在印證這句話絕非空穴來潮。
池煙想對煜辰和墨九解釋，但此時此刻，說什麼都沒有意義。
難道說，我沒有說過？
但這隻能表示自己沒說這句話，而非對這件事情本身的否定，反而更容易讓旁人引起猜想。
“煜辰，她說的是真的嗎？”
墨喬表情破碎，轉頭問煜辰。
“當然不是。”
煜辰溫身回答，伸手攬住墨喬的肩以示安慰，同時目光沉沉地投向池煙，聲音冰冷至極。
“池煙，是不是我對你在工作表現上稍微稱讚了幾句，讓你對自己產生了錯覺，以至於你竟然對墨小姐開這種玩笑。”
池煙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煜辰的表情和口氣實在太過陌生，她有些接受不了。
“我不是，我沒有。”她咬着牙低聲說。
煜辰攬着墨喬，站在宴會絢麗的燈光下，睨她的眼神帶着明顯的諷刺和嫌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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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着各種目的往我身邊湊的女人不少，像你這麼大膽子的，是第一個，不管是不是開玩笑，你嚇着墨小姐了，我希望你給墨小姐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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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煙靜靜看着他，覺得眼前的男人異常不真實，他高高在上地站在那裏，說着冰冷刺骨的話，她聽見自己內心有個聲音說：
他不是煜辰，他是假的，不要聽他的話，他不是那個愛我的煜辰，不是寶寶的爸爸……
墨九沉吟着開口，“今天是集團週年慶的喜日子，池煙可能喝多了幾杯，一時高興開了句玩笑，董事長，這件事我給池煙賣個人情，就此打住。”
煜辰沒吭聲。
墨喬柔柔地笑了，“原來是開玩笑啊，池煙，你下次可不要說這種話了，既然我弟弟發話，煜辰，那就算了吧。”
煜辰深邃的目光注視着池煙，半晌，低低吐出一句，“下不爲例。”
墨九揚聲對四周的人羣發話。
“好了，大家不要聚在這裏，一會有抽獎，總經辦那邊開始發號碼牌了。”
此言一出，衆人紛紛散開，集團抽獎獎品向來價值不菲，誰也不願錯過這個機會。
再說總經理髮話了，就算有人想留下來看戲，也不得不走人，很多人走時的目光在池煙臉上掃過，帶着些嘲弄和譏諷。
墨喬仰頭對煜辰說，“煜辰，我也想抽獎，我們也可以領號碼牌嗎？”
兩人姿勢緊密，靠得極近，墨喬仰着頭說話，嘴脣幾乎碰到煜辰的臉。
煜辰垂眸，“嗯。”
“那我們走吧，我不想呆在這裏了。”
她欲走，煜辰沒動。
墨喬眼中閃過一絲幾不可察的慌亂，挽過煜辰的手臂去拉他，仍然不動。
他垂着眸，定定看着地上，不作聲，也不動。
氣氛有一瞬間的凝固。
池煙轉身，朝大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