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雪確認了郭昭的安全,又將沈宴清的決定告知他,有了生的希望郭昭不再自暴自棄,周身的鬱氣漸漸消散,沈映雪也稍微放下心。
“你出來之前我都會待在芙蓉鎮,我們一起等消息。”
郭昭還關在牢中,她沒辦法回鎮江府空等,留在芙蓉鎮,還能每日來見他。
郭昭想拒絕,但看到沈映雪臉上的堅決,還是點點頭。
“好。”
若宋家執意要他的命,沈宴清也救不了他,那這可能就是兩人最後相處的時光,他也想多看看她。
郭昭眼神直直盯着她出門,等人影見不到了纔回過神來,他從懷中掏出一條染血的素帕,正是那日沈映雪用來給他包紮手的,上面的血跡已經乾涸發黑。
但郭昭卻倍感珍惜,貼身放到胸口,這條素帕是他昏暗牢獄時光的慰藉,就好像沈映雪一直在他身邊一樣,郭昭手指撫摸着上面的花紋,眼神漸漸堅定,爲了沈映雪,他也要活着出去。
“沈娘子,我們談談。”
沈映雪走出牢房大門,剛要上沈家的馬車,她就被人叫住,沈映雪轉身,叫住她的是一位養尊處優、兩鬢微微發白的婦人,她眼中有些疑惑。
“您是?”
“老婆子是郭昭的母親。”
郭母已經在門口等候多時,從縣衙出來她就像老了十歲,林裕生的話縈繞在耳邊,想到郭昭的下場,郭母的心頭就大慟。
沈映雪聽到郭母的身份心裏一緊,臉上極快閃過一抹慌亂。
“伯母.……”
“關於郭昭的事,我們談談吧。”
“好。”
沈映雪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但她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郭昭因她入獄,他的母親心裏肯定會怪她。
沈映雪上了郭家的馬車,郭母倚在車壁上,眼睛半闔看不出情緒,車廂裏靜的針落可聞,沈映雪提着心,馬車走了有半刻鐘才停下。
“到了。”
沈映雪跟在郭母身後下車,眼前是個幽靜的茶館,兩人進了一間包廂,夥計上了一壺新茶就悄悄退出去,包廂中只剩沈映雪和郭母兩人。
“今日林大人告訴了老婆子郭昭入獄的原因……”
郭母擡眸看向她,那眼中是巨大的悲痛和絕望,沈映雪心猛地沉了,兩隻手緊緊絞在一起,喉嚨乾澀張不開嘴。
“我……”
“郭昭心悅你,願意爲你出頭,不惜得罪人被關進大牢,甚至有可能會丟掉性命,但是沈娘子,老婆子不怪你。”
郭母的話像一把重重地錘敲在她心上,沈映雪越發愧疚。
“伯母,恩人不該受我連累,您心善不怨我,但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受苦,您放心,我一定會救他出來……”
“不!沈娘子你不能去給宋家做妾!”
郭母一把抓住沈映雪的書,語氣有些激動。
“郭昭的性子我知道,他是寧願犧牲自己也不會讓你受委屈,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喜歡一個姑娘,老婆子都以爲他要孤獨終老了,直到他遇見了你,整個人都像變了個樣子,從以前的老氣橫秋變得有少年人的意氣,你們搬走後他難過了許久,雖然他整天冷着一張臉,但老婆子能看出他捨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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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娘子,郭昭不是一個能說會道的人,但他若心裏有你,遇到事了他是願意把命都交出去的,我那個兒子性子憨直,要是讓他知道你爲了救他給仇家做妾,那就是戳他的心窩子,比讓他直接死了還難受,老婆子知道你是個好女人,但我們郭家也不是也不是爲了兒子的性命就讓無辜女子犧牲的人家,讓你做妾別說郭昭不同意,老婆子也做不出這樣的事!”
郭母握着她的手真切的說道,沈映雪不自覺間已經淚流滿面。
她以爲郭母知道真相後會怨恨她,怪她拋頭露面引得男人爲她爭風喫醋大打出手,連累郭昭入獄,若換了周母,早就綁着她送進宋家,可郭母呢,寧願犧牲兒子也不爲難她,她何德何能遇到這樣心善的母子。
“伯母,我不會去給宋漣做妾,恩人也不會死!”
沈映雪語氣有些哽咽,一雙眸子如水洗一般清澈透亮給人希望,郭母倏地擡頭。
“難道沈娘子有辦法?”
如果郭昭能活着,那真是上天有眼,她願意下半輩子都喫齋唸佛爲他祈福。
“嗯,我來見恩人就是告訴他,我三弟已經寫了摺子進京上報皇上,三弟會想辦法的,那宋家以權壓人、目無王法,隨意取人性命,皇上定不會饒過他。”
“你說得對,皇上英明,肯定會給郭昭翻案,他一定會沒事的.……”
郭母知道沈宴清也是朝廷命官,宋家敢動郭昭是因爲他們沒有權勢,但沈家不一樣,沈宴清受過皇上嘉獎,肯定有辦法救郭昭。
“沈娘子,老婆子謝謝你,若沒有沈大人幫忙,郭昭就只能等死了。”
“伯母折煞映雪了,這事本就因我而起,您沒怪我映雪就已經心中有愧了。”
“哎,這對你和郭昭來說都是無妄之災,都怪那天殺的宋家,欺人太甚!”
知道郭昭的案子有轉機,郭母心中大定,一直繃緊的弦也稍微鬆懈,她握着沈映雪的手,越看越滿意。
沈娘子身世長相俱佳,外表雖看着柔弱,但行事不卑不亢,爲人重情重義,若郭昭能化險爲夷,她捨去這張老臉,也要爲兒子上門提親。
沈映雪還不知道自己已經過了未來婆婆這一關,她和郭母分開後就回了沈家,沈家人雖然已經搬走,但基本的生活用具還是在的,李彪幫着她將屋子收拾乾淨,就去了客棧。
雖是主僕關係,但畢竟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惹人閒話,這幾日他還是去客棧休息。
李彪駕着馬車離開,等他走後,沈家轉角處走出來一個衣衫襤褸的男人,他身上的衣服破了好幾個大洞,腳上的鞋子跑丟了一隻,頭髮油膩打結,男人的眼神癲狂,死死盯着沈家的大門。
“娘子,你終於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