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下班時，煜辰發來微信：下班楊義在地下停車場等你，這段時間他接送你。
池煙立刻拒絕：不用麻煩。
煜辰：你不是腳疼？就沈君不在這段時間，乖。
池煙看着最後那個“乖”字皺了半天眉，是什麼自信讓他覺得嘴上哄哄她就不生氣了？
又或者，這是他這段時間的慣用語？
不能細想。
想多了難爲他人，鬱悶自己。
她一看時間，想起季少藍早上說下班接她，忙打了電話過去問他出發了沒有，撒謊說晚上要參加念喬員工活動。
季少藍說沒有動身。
下班到了地下停車場，楊義在邁巴赫旁站着，見到她立刻開門，仍是以前一貫的做派。
路上，池煙真誠感謝，“楊義，半夏這陣子辛苦你照顧了，要不是你出手相助，她和雪寶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楊義淡笑，“她那種情況，是誰都會想幫一把，而且工作上，她是我的下屬，我幫她是應該的。”
池煙斟酌了下措辭，沒斟酌出來，乾脆直接問道：“你對半夏是不是有好感？”
話一出口，她又後悔。
半夏畢竟仍是結婚狀態，儘管在她們心目中成峯早已經是“有的人活着，但他已經死了”，但這麼問多少不合適。
沒想到楊義回答得很直接，“我追她，她拒絕我了。”
池煙怔愣，“什麼時候的事？”
楊義帶些自嘲，“成峯和那個女人還在一起的時候。”
池煙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真想立刻衝到半夏面前問她爲什麼，楊義這麼優秀的未婚青年不要，卻吃了成峯那把回頭爛草。
“半夏她也有自己的苦衷。”池煙很無力地安慰。
楊義沉默了一會，“池煙，你能不能，跟我講講半夏過去的事。”
“過去……哪些事？”
楊義眼睛盯着前面的路，似乎看得認真又似乎沒有落點，“她小時候的經歷，讀書時什麼樣，喜歡什麼討厭什麼，她以前和雪寶在一起經常去哪，你隨便講就行。”
池煙轉頭認真看了眼楊義，想起以前煜辰給她說過他的背景。
楊義是京都某個集團董事長的私生子，父親年輕時拋棄了他們母子倆，因爲正室多年一直無所出，楊義當兵回來後，又回頭想找他去繼承家業。
楊義壓根不理那個捶胸頓足老淚縱橫的老男人，母親死後始終孑然一人，不踏足他親生父親家庭一步。
後來煜辰一次酒後找茬，兩人不打不相識，此後便一直跟着煜辰當助理兼私人司機。
他從小缺乏家庭溫暖，母親被拋棄後整日鬱鬱寡歡，整天嘴裏唸叨負心漢害了她，到最後含恨而終。
楊義幾乎是自己一個人長大的。
池煙想到這裏，輕輕嘆了一聲，“好，如果你想聽，我就講。在成峯這件事情出現之前，她可以說是一個幸福得讓人挑不出一點錯的女人……”
池煙講了一路，楊義不發一言，聽得認真。
最後，他口氣平和地說，“她果然是個堅強的人。”
池煙點頭慨嘆，“是啊，我們也沒想到，她那麼嬌滴滴的一個女人，這麼大的人生變故，竟然真的熬過來了。”
可惜現在還看不清楚。
一步步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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悅然諮詢，一樓辦公室。
池煙又被破產男人唸了一下午。
到最後，她有氣無力提醒，“我們已經下班半個小時了。”
破產男人大手一揮，“這不重要。”
她無奈又絕望地看着他一張一合的嘴，考慮要不要直接拿起掃把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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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出現一個人，她眼睛驀地瞪圓。
煜辰面色不虞地看着屋內兩人，“公司都空了，你們還要多久？”
破產男人頭也不回往後揮了揮手，“我還沒結束，你排隊。”
煜辰眉一擰，池煙忙做口型，“閉嘴！坐下！”
煜辰忍了忍，皺着眉頭自己找沙發坐了，一臉不悅地仰靠搭腿，冷冷睨着。
於是，小小的房間，一人滔滔不絕，一人心如死水，一人越聽越不耐煩。
不耐煩的是煜辰。
在男人第五遍重複“我那筆錢沒全投進去就好了，我少投一百萬就好了，我留了這筆東山再起的資金就好了”時，煜辰咬着牙，陰惻惻說：“一百萬夠了？”
男人很自然地接口說：“夠啊，怎麼不夠？我當年就是一百萬起家，同樣的流程我駕輕就熟啊，唉，老天不開眼啊，一點後路也不留給我啊，我那筆錢沒全投進去就好了，我少投一百萬就好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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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嘴！”兩人異口同聲。
男人被吼得一愣，旋即又接着說：“我的意思是，我留了一筆東山再起的資金就好了——”
“我投給你！”煜辰磨着後槽牙。
“啊！什麼？”
男人木木地轉過身子，睜大眼睛。
池煙也睜大眼睛。
四個渾圓的黑眼珠，愣愣地瞪着，看得煜辰一陣不適。
他撇開臉，“明天去念喬集團投資部，說我說的，天使輪一百萬。”
男人的嘴脣激烈地哆嗦，“念，念喬集團？念喬集團給我投一百萬？我不是做夢吧？我是做夢吧！”
“啊！你是，你是念喬董事長！我在網上見過你！您真的願意給我投資一百萬嗎？您放心，我保證不辜負您的擡愛，一定讓您賺錢！”
他倏地起身，滿臉通紅的衝過來，要和煜辰握手。
煜辰起身閃開，盯着他陰沉沉說：“條件是，你，現在，立刻走，一個字都不要再說，立刻走！”
男人得遇天降財神，抑鬱症立刻好了，商人的機智和小聰明上身，在煜辰最後一個字說出口的時候，他已經全力衝到門外，帶起一股莫名的邪風。
屋內兩人沉默好一陣，誰也不開口，盡情享受這巨資買來的寧靜和平和。
良久，煜辰看向池煙，一臉難以置信，“這種充當垃圾桶的工作，你也接？”
池煙翻了個白眼，將手默默舉高，對他比了個大拇指。
“有錢就是牛氣。”
煜辰睨着，“我花了這麼多錢，你接下來的時間，是不是都歸我了？”
池煙還半懵狀態，歪頭奇怪地問，“什麼時間？”
“比如，整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