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鳳鳴的離去,帶走了最後一批來花家上香的人。
陶玉賢以衆人疲憊爲由,讓所有人回院子去休息。
花家女眷雖仍舊沉浸在傷心之中無法自拔,卻也不願讓剛剛回來的老夫人傷神,哪怕再是不捨,人死不能復生,而她們這些活着的人還得繼續堅強地往前走。
範清遙隻身來到廚房,親自給衆人調配出安神湯,更是叮囑着許嬤嬤給府裏面的下人都送去一碗。
爲了今日能夠在那個人的面前瞞天過海,她提前就是給府裏面下人的飲食裏下了催淚藥,雖不傷身可終究是要傷神上一些日子的。
安排好了一切,範清遙這纔是往自己的院子走了去。
不料剛回到院子,就是看見那身着青灰色長袍的筆直背影,正負手而立。
範清遙腳步一頓,酸澀之感堵滿了喉嚨,眼中的溼紅陣陣模糊着視線。
一經離別,再次相見恍如隔世。
好在這一次她終是讓哥哥平安回到了自己的身邊。
深呼吸一口氣,範清遙纔是邁步向前,輕喚了一聲,“哥。”
花豐寧猛然回身,在看見範清遙的瞬間淚已不自流。
皇上下令釋放他平安而歸,他就算是再不知其中隱情也能猜到一二。
他這個哥哥還真是沒用,竟是要妹妹來保護了。
梗咽半晌,他纔是於淚眼朦朧之中撐起一抹笑容,“小清遙,我回來了。”
“哥哥可是去見過外祖和外祖母了?”
“已經見過了。”
範清遙看着面前熟悉的面龐,心中且疼且欣慰。
曾經在花家庇佑下的少年郎,已蛻變成了堅毅剛強的男子。
如此就算經歷一些苦難也是好的,這樣才能夠更加堅韌的披荊斬棘。
花豐寧對範清遙是虧欠更是慚愧。
若不是親眼所見,他竟不知自己的母親和妹妹竟做出如此糊塗的事情。
雖然他知道範清遙看在他的面子上給了安定的銀兩,可饒是如此他沒臉再懇求母親和妹妹回到花家,倒是不如就就一直這樣在外面安安穩穩的吧。
對於範清遙來說,大兒媳凌娓和芯瀅早已是外人。
她自不會爲了個外人浪費時間。
將花豐寧引進屋子,範清遙就是道,“此番皇上雖同意哥哥回到花家,卻不許哥哥涉官,我打算讓哥哥幫我跑鋪子的貨運,不知哥哥如何想?”
在舅舅們沒有徹底平穩之前,她並不想告知哥哥真相。
那個人對舅舅們的死還在心存疑惑,少一個人知道舅舅們就多一分安全。
“身爲花家長子,我自有責任和義務維護花家,只是我並沒有涉足過貨運,怕做起來會有些困難。”花豐寧沒有任何異議,花家現在都是靠小清遙一個人支撐,他當然願意出力。
“哥哥既有這個心,我自是會給哥哥介紹個好老師。”
在哥哥沒回來之前,範清遙的心裏已是有了章程,所以現在做起來並不費力。
第二日,範清遙就是親自帶着哥哥找到了蘇紹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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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紹西打量着面前的俊朗男子,神色不定。
花家人的血統還真的是……
怎麼一個長得醜都是沒有?
看着陽光下花豐寧那俊美的五官,蘇紹西可謂是百轉千回。
難道長得帥就可以搶他的飯碗了?
青囊齋的貨一直都是他在跑,而且現在青囊齋也並沒有開通多少城池,他並不覺得範清遙這個時候有必要讓花豐寧單獨跑貨運。
不過蘇紹西是個聰明人,範清遙所做的哪件事不是驚天地泣鬼神的,他自詡只是個酸商,可是跟範清遙折騰不起,所以哪怕明知道範清遙是拿着自己當幌子,也還是將花豐寧帶在了身邊。
被當幌子,總是以後被當成靶子舒服。
範清遙知道,以蘇紹西那顆七竅玲瓏心,想要瞞住很難。
不過蘇紹西是聰明人,她知道他明白該如何去做的。
如此,花豐寧就算是跟在蘇紹西身邊學貨運了。
幾日的功夫,如火如荼,消息很快就是傳遍了主城。
主城的百姓無不是感嘆着一代將門就此落寞,連唯一的長子都是當起了商人。
御書房裏。
永昌帝聽聞着心腹的來報,滿是狐疑的心總算稍微平靜。
雖然花豐寧也是花家男兒,但只要花豐寧棄不從軍,他就暫時不會動彈花豐寧。
畢竟……
現在正是非常時期。
“白荼,去問問禮部,花家小女兒們的封號可是挑選好了?”
“是,奴才這就去。”
時隔花家男兒出喪五日後,皇上下旨冊封花家女兒。
將門花家更名爲義勇武安四侯府。
花家範清遙廢縣主改清平郡主,花家其他小女兒依次爲,樂安,榮安,祥安縣主。
一時間,主城百姓沸騰。
那些還想要看花家笑話的人,恨得牙都是要咬碎了的。
花家男兒是死了,可是花家卻晉升侯府,花家的幾個小女兒更是均得封號。
再說那範清遙,雖提前被和碩郡王收爲義女已是郡主,可此郡主如何能跟彼郡主相比,現在人家是皇上親封的郡主,以後見面點頭問安她們一個都是跑不了!
西郊府邸。
範清遙從白荼的手中叩恩接旨,心裏已然明白,那個人對花家的疑慮愈發褪去了。
如此一來,現在的她只需一個正大光明前往淮上的理由與舅舅們相見,到時她就是可以跟舅舅們一明一暗的招兵買馬了。
不能急。
只要鮮卑三皇子一日不走,她就是還有時間和機會的。
三日後,鮮卑使者抵達西涼主城。
作爲戰敗國,鮮卑的隊伍一路低調入城,空空蕩蕩的宮門口更是隻站着一個領路引薦的宮人,連一個大臣都是不見。
坐在馬車裏的藩王氣的捏緊拳頭,“好一個西涼,當真是欺人太甚!”
隨行的使者壓低聲音勸說着,“藩王息怒,三殿下還在西涼,不可輕舉妄動啊。”
藩王閉着眼睛壓下怒氣,不耐煩地擺了擺手。
一刻鐘後,藩王被引領到皇宮內一處偏僻的集雅齋。
此時正是坐在正廳的婁乾,雖已經解去了枷鎖腳銬,手腕上的淤痕卻仍舊清晰可見,鬆垮垮的袍子罩於身上,清減的不成樣子。
藩王能有今日的位置,全靠三皇子提攜,如今見恩人和靠山這般模樣,氣的直接就是紅了眼睛。
婁乾倒是淡然地勾了勾脣,“戰敗者本該如此不是嗎?”
藩王壓下心中的恨意和怒火,低聲道,“就算三殿下此番戰敗,可終是爲鮮卑除掉了西涼花家的那些忠狗,陛下自知三殿下英勇神武,臨行前更是叮囑小王,不惜一切代價都要讓殿下平安回到鮮卑。”
那日花家帶兵攻城,婁乾被花家老大花顧生擒。
後鮮卑士兵被俘,婁乾才從西涼副將口中聽聞聽聞花家男兒在圍剿鮮卑士兵時,全部戰死,一個未留。
花家男兒的本事,婁乾如何不清楚,所以他根本不相信花家男兒真的就這麼死了。
“西涼可是開出條件了?”婁乾似漫不經心地詢問着。
藩王如實回答,“割讓城池五座,進貢三年。”
婁乾不屑一笑,“如此怎能足以表達我鮮卑對西涼的俯首?告訴西涼的皇帝,我願意主動與西涼聯姻,只是聯姻的那個人要我來定。”
藩王一驚,不過很快就是笑了。
聯姻看似是西涼牽絆住了鮮卑,實則卻也是鮮卑咬住了西涼。
此番一戰鮮卑是輸了,但是下一戰就未可知了。
爭奪皇位在即,這個時候先行提出聯姻穩住西涼,等到三皇子順利登基再殺掉聯姻之人反咬攻打西涼個措手不及……
待到那時,究竟是誰俯首稱臣就未可知了。
“不知三殿下打算聯姻的人是……”藩王小心詢問清楚,如此待一會他面見西涼帝王就可以直接提議了。
婁乾微微眯起眼睛,腦海裏就是浮現出了一個身影。
藩王聽着三皇子清晰說出口的名字,瞬時瞪大了眼睛。
這個名字!
難,難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