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婁乾所想的那般,藩王已是接到了侍衛的消息,此刻正趕往龍乾殿。
按照之前跟婁乾商量的那般,藩王跪在永昌帝的面前,模凌兩可地指認西涼的清平郡主半夜私邀他們鮮卑三皇子,更是告知永昌帝,二人現在就在鴻福樓,那清平郡主爲了跟他們三殿下表示誠意,更是獨自相邀。
一番真心實意的進言後,藩王這纔出了龍乾殿。
只是藩王沒想到婁乾竟派人讓他動身前往鴻福樓,只當是有了什麼變數的藩王,特意在龍乾殿的院子裏大喊了一聲,“你說清平郡主竟是醉酒了,三殿下脫不開身所以才讓我速速前往?”
話是說的急切又憂心,但是已經走出院子的藩王卻是滿臉勢在必得的笑容。
西涼皇帝善於猜忌,這是所有國家都知道的,如他剛剛的那般一番話,只怕西涼的皇帝馬上就要親自出宮查看究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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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只要讓西涼的皇帝看見清平郡主真的是跟他們三殿下私會……
清平郡主就是不嫁也得嫁!
龍乾殿內,永昌帝聽着藩王的驚呼聲,面色陰沉,眼中的殺意更是忽隱忽現。
半晌,永昌帝纔是沉聲吩咐道,“你隨着朕一起走一趟。”
聲音落下的同時,百里鳳鳴就是從龍騰的屏風後緩緩走出。
“兒臣遵命。”
鴻福樓二樓的雅間內。
實在是等不到範清遙開口的婁乾,只能當先開口道,“未曾想到清平郡主一見字條便是如約而至,我或許可以理解爲是做賊心虛?”
範清遙緩緩擡眼,忽然就是笑了。
婁乾一愣,“不知清平郡主何意?”
“鮮卑殺戮成性,霸我西涼城池,屠我西涼百姓,我舅舅們趕赴西涼保家衛國,背井離鄉,死無全屍,可是殺人兇手卻坐在我的面前,妄圖想要說沒有殺過我的舅舅們,這個笑話難道不可笑?”
範清遙看着面前的婁乾,袖子裏的那緊攥着的十指終是輕輕地鬆開了。
婁乾此人聰明自負,此一計很明顯是想要逼他就範嫁入鮮卑。
雖她不知婁乾非要娶她的因由,但以婁乾的性子,若當真有真憑實據只怕早就當做籌碼威脅於她,又怎麼會坐在這裏跟她浪費口水?
可惜了……
她本來都是做好永除後患的準備了。
根本不知自己纔剛死裏逃生的婁乾,仍舊在笑着,“若花家男兒當真全部戰死,清平郡主與我相見的理由又是什麼?”
範清遙脣角仍舊在勾着,面色卻已是沉冷一片,“不過是來警告鮮卑三皇子一聲而已,若是想要平安離開西涼,最好不要打我的主意。”
婁乾輕輕一笑,目光卻緊緊地盯着範清遙的黑眸。
範清遙怡然而坐,任由婁乾的目光放肆打量。
她所畏忌的,只有舅舅們是否能全身而退,平安隱世。
既婁乾手裏並沒有舅舅們詐死的證據,她自將再無顧忌。
見範清遙脣角帶笑,眸中卻恨意滋生冰冷異常,心裏漸漸放下了疑惑。
如此看來,花家男兒真的已經全部戰死,不然西涼皇帝也不會如此輕鬆就答應與鮮卑聯姻。
“那日城門一見,便知清平郡主聰慧過人,冰雪聰明,卻不曾想終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既如此我也不好強人所難,明日我只能親自啓稟西涼皇帝,西涼與鮮卑聯姻要另選她人了。”婁乾豁達地倒了一杯酒,卻在遞給範清遙的同時,小手指的指尖輕輕地在盞沿抹了一圈。
範清遙伸手接過酒杯,卻是又放在了桌子上。
婁乾不動聲色地觀察着範清遙的表情,垂在桌下的手指不自覺地搓了搓。
鮮卑巫醫親手所調製的芳華剎那,無色無味,他過手無數從未曾有過任何失手。
桌子上的酒壺再次被舉起,範清遙將酒倒進了自己面前的酒盞之後,隨後親自舉起遞在了婁乾的面前。
婁乾無聲挑脣。
他倒是沒想到面前的女子如此警覺,只是很可惜,那毒他並沒有下在酒壺裏。
門外忽一陣嘈雜聲,緊接着緊閉的房門就是被人推開。
藩王邁着大步走了過來,趁着範清遙背對着他的時候,輕輕對婁乾點頭示意。
範清遙則是再次放下酒杯,又是給藩王倒了一杯酒,剛巧藩王走過來的時候,就看見那杯酒被擺在了自己的面前。
藩王本來就恨極了西涼,如今自是不願跟一個西涼的小女子喝酒,滿身傲氣地坐在椅子上,對面前的酒完全不屑一顧。
就算是郡主也不過就是個下堂的東西。
範清遙見此也是不急,伸手將面前的酒杯推開,淡笑着道,“既藩王如此不給我面子,我又何必給鮮卑三皇子什麼面子?”
範清遙那杯酒裏面加了什麼,婁乾心知肚明。
若想要讓西涼皇帝捉姦當場,範清遙醉酒乃是最好的證明。
如此,婁乾必須要警告地看向藩王。
藩王雖在鮮卑頂了個封號,卻並沒有什麼實權,不得不依附婁乾身邊。
面對婁乾的警告和威脅,藩王並不會埋怨婁乾更不敢!理所應當就把所有的屈辱都加諸在了範清遙身上。
繃緊着一張臉舉起酒盞,藩王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喝了個乾淨。
範清遙見此才舉起酒盞,看向婁乾道,“但願鮮卑三殿下能夠說話算話。”
婁乾不失風度地淺淺而笑,同樣一飲而盡。
看着始終對自己高高在上的殿下,竟是對一個娘們低三下四,藩王只覺得自己的氣血一陣翻涌,心中的怒火彷彿一下子就是竄上了頭頂。
與此同時,範清遙緩緩起身,“時辰不早,就此別過。”
婁乾自是不能讓範清遙如此離開,只是還未等他開口,藩王赫然間站了起來,堆滿橫肉的臉上一片火紅,如同喝醉了一般。
“你給本王站住!不過就是個西涼的小娘們,何以在本王和我們三殿下的面前裝的如此清高?”藩王說着,更是一把握住了範清遙的手腕。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就是婁乾都愣了愣。
他認識的藩王可不是個衝動無腦之人,更不可能一杯就醉!
範清遙看着面前蠻橫無理的藩王,卻是勾脣冷笑,眼中更是一片的譏諷之色,“藩王怕是不知道,正是你口中不值一提的我舅舅們,絞殺了你們鮮卑賊子,活捉你們鮮卑的三皇子,更是我的舅舅們讓如此高傲的藩王你,現在不得不在我們西涼的國土上卑躬屈膝,搖尾乞憐!”
本就滿臉火紅的藩王,更是在範清遙的言辭下目露兇光。
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猛然掏出腰間別着的匕首,想都是沒想的就是朝着範清遙刺穿了下去。
如此如瘋癲一般的舉動,將婁乾的心臟都是刺激的差點跳出胸膛!
範清遙死不怕,但絕不能死在這裏,更不能死在這個時候!
不然等一會西涼皇帝帶着人來捉姦,他又要如何解釋?
婁乾的動作遠比反應更快,當先一步擋在了範清遙的面前,以手肘擋住了藩王那握着匕首的手腕,怒斥道,“藩王,你還不住手!”
藩王像是完全不在乎婁乾的警告一般,手腕仍舊在用力往下壓,一雙通紅的眼睛更是死死地盯着範清遙不放。
“西涼得以殘存到現在,確實是你們花家那些忠狗的功勞,但是臭娘們你別忘記了,你們花家已經完了,花家的所有男兒也早就死在了淮上,能嫁與鮮卑是你的榮幸,既你如此不知好歹,本王現在就送你下去跟那麼花家的忠狗去下面重逢!”
藩王說着,再次攥緊了手中的匕首。
婁乾眸子一沉,伸手想要搶下藩王手中的匕首。
忽腳下一軟,他竟是不受控制地跪在了地上。
藩王的匕首順勢滑落,狠狠地刺穿在了婁乾的肩膀上。
婁乾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那軟弱無力的全身,怎,怎麼可能……
驀地,他回頭看向始終站在自己身後的範清遙,細算起來,巫醫的芳華剎那應該已經起效纔對。
可,可是爲什麼……
範清遙卻還能平安無事地滿目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