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煙回到家一直避免去回想在醫院看的一幕，也不看墨喬的微博，不停找事情做，控制自己停下思考和評斷，早早上了牀，靠着檯燈看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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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點左右，煜辰打電話來。
“煙煙，睡了嗎，我想過去。”
他的聲音帶着倦憊，也含着一絲慾望。
很多次，他白天各種事情忙，晚上就會來到池煙這間老舊出租屋，抱着她，吻着她，擁有她。
他來時總滿身疲乏，池煙不明白，問他，什麼事那麼累？他把她按在懷裏說，做事不累，想你累。
池煙便想，且不論真假，這種情話總歸是好聽，越多越好。
第二天早上，她有時在他密密麻麻的吻中醒來，有時一睜眼見他晶亮的雙眸正盯着自己看，她問他看什麼，他認真地說，原來你長這個樣子，眉毛這樣的，鼻子那樣的，嘴脣倒還不錯……
池煙默默翻了個白眼，哪個大神說過，每個男人的內心深處都是一個孩子，說得太對了。
真的幼稚。
她偶爾感慨，以後結婚了，這樣的日子也不錯。
他累了，她就給他一片寧靜。
他要她，她就讓他滿足，她知道那個男人，對於這種事就是有些沉迷。
不過今天，池煙覺得自己不那麼想。
“我今天不方便，已經睡了。”她說。
“不方便？例假來了？肚子難受嗎？我過去陪你。”他口氣有些擔心。
“不用，就是有點累，我已經躺下了，本來馬上要睡着了。”
“那好，你好好休息，想我就給我打電話，我隨時過去。”他囑咐。
“嗯。”
她掛了電話，默默關燈躺下。
問是不會問的，畢竟是墨喬主動吻他，拿出說無非又是誤會、解釋，徒增兩人的隔閡。
她相信他。
但他抱了親了別的女人，她可不是什麼大方的人，不管是不是故意，她還是有點小小的介意，至少是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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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班，池煙買了些孩子的玩具和食物去醫院看雪寶，到了發現人已經出院了，她給半夏打電話。
“出院怎麼不叫我一起啊，在家嗎？我現在過去。”
“不用去，我搬家了。”半夏說。
池煙詫異，“搬家了？什麼時候搬的？”
“今天搬的，我給你一個地址，你別告訴別人。”
池煙按照新地址找到半夏的新家，是一個新小區的套間，打包的東西還扎堆放着沒收拾，看上去搬得比較匆忙。
雪寶在牀上玩玩具，很是安靜乖巧。
“怎麼回事？爲什麼突然搬家？”池煙嚴肅地問。
半夏神色輕鬆，給她倒了杯果汁，“那套房子我準備賣了，以後這裏就是我和雪寶兩人的新家。”
“兩人？成峯呢？”池煙抓住關鍵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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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寶都醒了，我還要他幹什麼？”
“什麼意思？”
半夏笑了。
“雪寶生病的時候，開銷花費大，楊義給我墊付了很多，但那是他辛苦攢下的錢，我怎麼能一直把他拉下水。成峯是雪寶的爸爸，這個錢得他來出不是？”
池煙眨了眨眼，“所以，你答應他回家，不是因爲對他舊情難忘，是因爲他的錢？”
“舊情難忘？”半夏白了她一眼，“煙煙，你能不能別說這麼晦氣的話！”
“雪寶在醫院昏迷不醒，他卻和那個女人在外旅遊的那幾天，我就對他沒有一絲舊情了。英桂琴倒臺被趕出念喬後，她給我發了一段視頻，是她和成峯在那套房子裏上牀的內容，那天我不在家，雪寶在房間裏睡着，他們毫不顧忌邊做邊拍，英桂琴還對我笑着比了個yeah。”
“真不要臉。”
池煙氣得牙磨得咯咯響，半夏卻似平靜得很，嘴角還帶着笑。
“我本來只是打算不要成峯了，看到這段視頻，我又改變主意，成峯還有利用價值，他手裏還有錢，還有高薪，我爲什麼要便宜那個女人？他的錢，只能用在雪寶身上。我答應成峯迴家的條件，就是他把房子轉到雪寶名下，錢全部上交。當然，後來我又覺得還差了那麼一點，又讓他下班去跑跑代駕，能多幹點就多幹點，這是爸爸該做的，對嗎？”
池煙胸膛起伏得厲害，連連點頭，“是！對！”
半夏眉心微蹙，“煙煙，你不能太激動，喝點果汁平復一下。”
池煙拿起喝了一口，“快講，我愛聽，我保證心平氣和地聽。所以，搬家又是怎麼回事？”
半夏彎脣一笑。
“雪寶醒了，現在不需要他了，我又聽楊義說，成峯的解聘通知馬上就要下達，人的報應，總得疊加點什麼才爽。那套房子讓我噁心，我已經掛出去賣，離婚協議和他出軌的材料，我早就準備好了，他不簽字我就走起訴。至於雪寶，我不打算讓他見了，他不配。”
池煙怔怔地望着半夏。
這個她再熟悉不過的女人，眼裏心裏只有成峯的女人，曾經和人爭吵一句就氣得哭鼻子的女人，不知不覺，在生命給予的劫難和痛苦中，早已脫胎換骨，在毀滅中默默自噬重生，活成了女人原本的模樣：堅強、獨立、隱忍、爆發。
池煙忍不住伸手抱住了她。
“傻女人，你怎麼不對我們說呢，我們一定會支持你的。”
半夏笑着嘆了一聲，“我自己的事，我總得自己解決，你們幫得了我一時，又能幫得了我一輩子？我是要承擔起照顧雪寶未來的人，不能再有一點點脆弱。”
“好在，老天開眼，我心愛的雪寶，回來了。”
兩人長吁短嘆了一陣。
池煙又說：“這些事情解決後，你能接受楊義了吧？”
半夏垂下頭，“不了。”
池煙有些着急，“爲什麼？半夏，我看得出來，他是真心對你好。相信我，楊義是個不錯的男人。”
半夏淺淺微笑，“我如何不知道他是個不錯的男人？但是，我現在這種情況，沒必要拖着他。”
“你這種情況？半夏，你也不必妄自菲薄，無非就是二婚帶了個孩子，這種情況並不少見，而且，楊義顯然是不介意的。”
半夏沉默了一會。
“我生完雪寶後生過一次病，後來檢查，我以後都不能生育了。”
池煙震驚地看着半夏，“沒聽你說。”
半夏苦笑，眼中溢出點點悲傷。
“楊義那麼年輕，他還有很長的路走，會遇到他心愛的女孩子，會結婚，會生孩子。他在這個時候喜歡上我，或許只是一時的同情，一時的正義盎然，他誤把這些當做了喜歡。”
“煙煙，你看，我怎麼能把他拽入我這潭沒有生機的死水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