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母哭訴着將剛纔嚷嚷的內容又複述了一遍,英總越聽臉越沉,到最後直直向池煙看了過來。
“池老師,你確實該給人家父母一個交代。”
池煙心中雪亮,今天的事,是有人佈局,衝着她來了。
此刻,她抿着嘴,半天沒說話。
英總和成峯對視一眼,心中諷笑。
自從上次設計趕走半夏失敗後,英總就想明白了一個問題,必須先趕走池煙,半夏纔沒有保護傘,而池煙的保護傘,則是悅然諮詢。
是的,她認爲一定是悅然諮詢和墨九有什麼關係,所以纔會在和立心諮詢的競爭中,被墨九力挽狂瀾,改成和悅然簽約。
她和成峯商量,趁白總休假她代管行政後勤之時,製造池煙工作上的紕漏,讓悅然不得不將她撤走甚至開除,那後面半夏就好處理了。
吳倩是成峯的助理,得知她自殺未遂後,成峯作爲他直屬領導去醫院探望,發現她曾經找池煙做過諮詢,當下和英總打電話,二人決定利用起來大做文章,於是拿錢買通吳倩父母,鬧了這麼一出糾紛。
池煙不知道這背後的陰謀細節,但已然想通二人的目的。
她思考一番後,平聲說道:
“我很同情兩位老人,但是英總,有些話說出口還是要謹慎些好,這不是我給不給交代的問題,吳倩自殺和我沒關係。”
沈君收到消息,中途也尋了過來,在吳母的不斷哭訴中弄清了來龍去脈,此時也揚聲說道:“池煙說得沒錯,員工自己有嚴重的抑鬱症史,這是生理性疾病,心理諮詢是適度開解,怎麼會反過來造成自殺!”
英總一改往日笑容滿面的模樣,眼神凝重,全身上下散着一股領導威嚴。
“沈老師,悅然諮詢是我們念喬集團花錢請來爲員工排憂解難的,現在出了這檔子事,你們悅然應該承擔派駐人員不專業的責任!我現在代表念喬集團,對你們正式提出要求,要麼撤回惹出問題的諮詢師,要麼就現場解約!”
沈君睜大眼睛,“你是說,你代表念喬集團,要趕池煙走?”
英總表情嚴肅,“我不是針對某一個人,是針對這件事。既然池老師是當事人,那就該由池老師對這件事負責。”
吳倩父母在一旁適時叫喊。
“還有賠錢!還有下跪道歉!”
沈君忽然笑了起來,搖着頭嘆息,“我現在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可惜啊,你們惹錯人了,千不該萬不該惹到池菸頭上。”
英總冷笑,“做錯了事就要負責,難道池老師有什麼了不起的人護着,連公司規定都不管用了?”
“她有我護着。”
門口傳來一道沉冷的聲音。
屋內幾人循聲看去,頓時寂靜了下來,神色各異,精彩紛呈。
英總和成峯認出來人,震驚得張大了嘴;沈君神情閒適,一副看好戲的神情;吳倩父母感受到莫名的威壓,自發噤聲,不敢再動一下。
池煙只默默轉頭看了一眼。
煜辰目光沉沉,走進來。
身後跟着大堂主管和幾個前臺小哥,一個個驚惶無措的模樣。
英總覺得自己剛纔一定是聽錯了什麼,也來不及琢磨,立刻堆上招牌式笑臉,迎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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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事長,您怎麼屈尊來這種地方了,我們這裏處理一點員工家屬小糾紛,別礙了您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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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峯也在後面畢恭畢敬殷勤笑着,腰快彎成一隻烤熟了的蝦。
池煙看着成峯,眉頭微微皺起,腦中浮現校園裏那個家境不好卻志氣昂揚的大學生,那也是成峯,和眼前的男人,完全是兩個模樣。
明明,他和半夏在一起的時候,爲人處世大方誠摯,客氣時彎腰也不過一瞬,背一向挺得直直的……
“我一直在等你。”煜辰的聲音響在耳側。
池煙轉頭,低聲說:“說了沒空,這不還在解決。”
煜辰皺眉,眼睛瞟向吳倩父母,“要不要幫忙?”
“不用。”
“我在這等你。”
煜辰走到一旁,默默坐下。
兩人簡單來回幾句對話,將屋內的人都震得驚耳駭目,仿若石化。
成峯的眼神不停地在池煙和煜辰身上來回瞟動,眼神震驚又驚恐。
英總勉強恢復思考,心猶如五雷轟頂般巨顫。
難道,悅然諮詢的背景不是墨九,而是董事長煜辰?
悅然不是池煙的底氣,而是恰恰相反,是因爲有了池煙,纔有了悅然在念喬的通行無阻?
池煙和董事長煜辰之間……
英總此刻才意識到,自己犯了一個多麼愚蠢的錯誤!
另一邊,池煙已經理清了思路,她靜靜看了吳母片刻,開口問道:
“伯母,吳倩不是第一次自殺吧?她曾經給我看過手腕上的傷。她有過多次醫院就診記錄吧?這些東西都是能查到的,就算你們報警,警察簡單一盤查就能弄清怎麼回事,你們也是白折騰。”
吳母豎目瞪眼,“你瞎說!我們家孩子每天樂樂呵呵,怎麼會自殺?怎麼會有病?就是你害的!你就是想逃避責任!”
吳父一味地在旁邊嚷,“賠錢!道歉!”
池煙抿了抿嘴,又耐着性子好聲道:“抑鬱症並不是外表看着高興就沒病,這是一種生理疾病,也不是諮詢時說幾句話,就能被影響到自殺。”
然而,吳倩父母根本聽不進去任何話,反倒開始撒無賴,聲音如破布嘶吼。
“救命啊!有沒有天理啊!我女兒好可憐啊,碰上這麼個庸醫,差點被害死了啊!”
“可憐孩子還躺在醫院,我們沒錢沒本事,老天爺你睜眼看看啊!”
池煙怔怔立在那裏,眼前兩人根本無法溝通,說什麼都只一味叫喊,這種狀況,她完全無計可施了。
“你們要多少錢?”
煜辰坐在一旁,不耐煩地開口了。
兩夫妻聞言,立刻止住了哭聲,吳母顫抖着說:“住院費、精神損失費、道歉賠償這些,怎麼着,也得——”
吳母小眼睛瞄了一眼成峯,一咬牙,“十萬!”
吳父也大聲,“對,十萬!”
這顯然是無中生有的獅子大開口,就連一直大氣都不敢喘的大堂主管和幾個前臺小哥,都發出低低的笑聲。
池煙簡直難以置信,正欲開口,卻聽見煜辰冰冷無瀾地聲音。
“加上坦白費,給你二十萬。”
衆人都愣住。
兩夫妻更是瞪大眼,結結巴巴道:“二十萬?什,什麼坦白費?坦白什麼?”
煜辰臉上閃過不耐,似乎連和他們多說幾個字都嫌麻煩。
“坦白那個指使你們的人。”
沈君坐在沙發裏,微微挑眉。
這個煜辰,腦子倒是不笨。
成峯眼中頓時露出慌亂之色,他上去一步大聲說:“這是我們董事長,你們別在這裏鬧事,回頭我代表公司去慰問,你們趕緊走,別等着人趕!”
吳母渾濁的眼珠滴溜溜轉,忽然起身衝到成峯面前,一把拽住手臂,大聲叫道——
“是他!是他讓我們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