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峯臉唰一下變得慘白。
他臉頰上的肉微微抖動，卻依然是厲聲大喝，“你們瞎說什麼？胡說八道是要負責任的！你們當這裏是什麼地方，快走快走！”
又轉頭面向煜辰，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董事長，你別聽他們瞎說，剛纔冤枉池煙，現在又想將髒水潑在我身上，說來說去就是爲了錢！”
“冤枉池煙？”
煜辰半撩着眼皮看他，“你怎麼知道冤枉了？”
成峯面色一僵。
吳母是個市井慣了的，立刻看清局勢，當下換了張臉，大聲又流利說道：
“董事長領導，我用我家孩子的生命發誓，就是成總讓我們來的！他去看我家孩子時，說幫我們想了個能訛錢的法子。剛纔池煙老師說得沒錯，我家孩子確實抑鬱症好幾年了，鬧過幾次自殺，這事跟她完全沒有關係！是成總要害她，說她妨礙他，還說就算我們要不到錢，只要能把她趕出公司，回頭就補兩萬塊錢給我們！”
旋即又換上了張哭臉，對着池煙連連彎腰道歉，“姑娘對不住啊，孩子還躺在醫院，我和他爸實在是窮得沒辦法了啊，你大人大量別見怪。”
吳父也含淚拱手道歉，宛如一個老實巴交的可憐老人。
池煙看着這一對早被生活調教得瞬息換臉的貧賤夫妻，輕嘆一聲，“算了。”
煜辰冰冷的目光落在成峯身上。
成峯的手耷拉在身體兩側，控制不住的顫抖，吳倩母親用女兒的命發誓，此時此刻，再多狡辯也是無用。
英總緊抿着嘴，一聲不吭。
池煙心中卻涌動着莫名的悲傷。
曾經，成峯也是一個乾淨的白衣少年，和半夏初在一起時，通過她和沈君的多重考驗，最終纔得到一致認可。
他和半夏結婚時，四個人在新婚夜喝得酩酊大醉，成峯說他其實沒什麼朋友，半夏的朋友，就是他的朋友。
曾經的醉後真言猶在耳側，今朝卻用上了最卑劣的手段。
池煙聽見，沈君在旁邊也幽幽嘆了一聲。
是啊，他連半夏和雪寶都能如此對待，何況是她們？只是，一個人能短時間變得如此徹底，怎麼也讓人想不明白……
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煜辰冷冷的聲音響起，“給你兩個選擇，第一，自動辭職。”
成峯倏然擡頭。
能在念喬集團上班，一直是他對外引以爲傲的事，而且他花了那麼多代價，就是爲了升職加薪，好不容易，年薪剛上一個臺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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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不被開除，就有翻身的機會。
他立刻問，“第，第二個呢？”
煜辰偏了下頭，“調到公司餐廳當保潔，薪水不變。”
成峯愣住。
屋內其他人也驚詫之極。
餐廳保潔，月薪不過四千，成峯現在的月薪，至少是十倍以上。
這麼高的工資，卻讓他幹保潔？
雖然崗位沒有以前風光，可對於打工人，拿到手的錢纔是最重要的。
成峯絲毫沒有猶豫，立刻答道：“我選第二種。”
語速之快，像生怕煜辰後悔似的。
煜辰冷笑一聲，慵懶起身，轉頭問池煙，“解決好了，走吧？”
池煙默然，問成峯，“有必要嗎？”
成峯垂着腦袋，“已經到了這一步，還有什麼好說的。”
沈君也不解地發問：“爲什麼？”
成峯似乎輕輕笑了一聲，卻沒有回答。
……
池煙跟着煜辰進電梯時，整個人還悶悶不樂。煜辰手插在褲兜裏，時不時打量她一眼。
“想不想收禮物？”他突然問。
“嗯？什麼禮物？”明顯心不在焉。
“我帶你去看看？”
“不是要健身？”池煙疑惑。
煜辰驟然失笑，“你願意？”
池煙翻了個白眼，“你老說老說，我都快被你洗腦了，能不去一次？”
煜辰歪頭，“我以爲你心情不好，打不起精神。”
池煙扯了下嘴角，“用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我纔沒那麼笨。”
煜辰注視着她好看的側臉，雙眸緩緩綻出亮色。
半個小時後，池煙就爲自己的話付出了代價。
她想象的健身：跑步機上隨意跑跑，彎腰伸臂拉伸，結束。
煜辰帶她的健身：配速跑步、器械舉重、器械練臂、器械擡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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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煙崩潰了，“我不練肌肉！你到底懂不懂健身，女人健身沒有這樣的！”
煜辰笑出聲，“就你這種強度還想練肌肉？你現在一是需要增強體力，二是需要增強耐力，我給你計劃好了，以後每週四次，每次兩個小時，先按這個標準來兩個月試試。”
池煙一聽，乾脆直接撂攤子，癱坐在地上，“不做了，打死我也不做了。你愛幹嘛幹嘛，反正我不來了。”
“不行。”煜辰表情嚴肅，“你這纔剛開始半個小時。來，再堅持一下。”
“不要！”
煜辰皺着眉頭，無奈地看着似乎鐵了心耍賴的女人。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
“那你想怎麼樣？”
他在她面前還真沒有製得住的辦法。
“每週一次，每次二十分鐘。”地上的女人迅速回答。
煜辰平生第一次也想學她翻白眼。
“每週三次，每次一個小時，外加五個條件。”他擺出一副這已經是最底線的表情。
池煙咬着脣思考了一會，遲疑地說：“你先說說什麼條件。”
煜辰回答得正兒八經，“就看電影、逛街喫飯、送禮物那些普通情侶做的事好了，這本來也不算什麼條件，不過是給你臺階下。”
池煙一想，好像是這麼個理。
“行吧。”
煜辰眸光轉動，壓下微微彎起的嘴角，“今天第一天，暫時放過你，洗完澡來書房找我。”
池煙一邊從地上爬起來，一邊絮絮叨叨：“大哥我還在上班，你雖然是甲方領導，也不能太明目張膽，假公濟私，濫用職權、徇私舞弊……”
煜辰眯眼，“原來你眼中甲方特權這麼大，要不，乙方獻個身？我現在很有興趣，力氣也正沒處使……”
池菸頭也不回往門外衝。
“書房是吧好咧！我一會就去書房找你。”
煜辰雙手交叉，好笑地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
顯然，還有待開發……
池煙不慌不忙洗完澡洗完頭髮，一看正好到下班點，心裏愜意極了，原來上班摸魚，是件如此讓人愉悅的事。
到書房時，見煜辰筆直挺括的身姿正立在落地窗前，兩旁都是高高的紅木書櫃，窗外夕陽斜斜打進來，將他的身影拉得斜長。
池煙忽然想起小時候看過的一部西幻漫畫，帥氣的主人公也是這般景象，只是結局有些傷感，似乎是爲了拯救愛人最後消失在茫茫宇宙之中。
她的心莫名顫了一下，不知覺走到煜辰背後，伸手環抱住他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