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煙不得不承認一件事。
她的體力真的不行。
到了後半夜，她已是半睡半醒的狀態，只能完全將自己交付了出去，間或睜眼，便見他溼漉漉的眼睛，或是濃密的頭髮，又或是沁着薄汗的肩胛。
沉沉睡去後，更是什麼也顧不上了……
翌日，她是被煜辰輕拍着臉蛋叫醒的。
陽光透過窗簾灑進屋子，籠在煜辰身上，他神氣奕奕，眼裏帶着笑。
“不是今天要上班？還賴？”
池煙睡眼惺忪揉眼睛，“幾點了？”
“十點。”
池煙一驚，“十點？我遲到了！”
她立刻翻身起牀，下一秒又立刻鑽回被窩，伸出一截白嫩手臂，“你把睡袍撿給我。”
煜辰雙手環抱靠在牀頭，“自己去拿就是，有什麼關係。”
池煙一拳揮了過去，“快！”
煜辰眼尾彎起，懶洋洋起身，在地上拾起浴袍遞給她。
她迅速穿好，起身下牀，腿一軟，跌坐在牀上，痠痛的感覺在全身各處涌了上來，像昨晚被人打了一頓似的。
她無語地看向煜辰，“你——”
剩下的話，畢竟不好意思說出來，只能憤憤瞪了他一眼。
煜辰卻像知道她要說什麼似的，嘴角漾起弧度，悠悠說：“所以讓你好好健身。”
池煙一個枕頭砸了過去，“送我去上班啦！”
煜辰不躲不避，穩穩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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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了。”
.
池煙到了公司，悅然的同事們並不知道他們發生了什麼事，墨九早在第二天就控制了輿論發酵，並悄無聲息地把所有相關報道撤了下來。
大家都以爲季少藍領着沈君和池煙出去開會幾天，見她回來圍着問候了幾句，便各忙各的了。
齊纖彙報完公司近期情況和患者預約安排，池煙便問她，“季總和沈君來了嗎？”
“來了，兩人一起來的。”
齊纖說完，一臉八卦地問，“他們倆，呃，是不是成了？”
悅然上上下下早就磕季少藍和沈君這一對了，兩人彼此特殊以待，晚上一起加班，三樓兩人共處，現在還發展到早上一起來，怎麼看怎麼有戲。
只是這二人的性格大家也都清楚，在感情這種事情上都不是腦子靈光的人，加上都是領導，大家也只能在私下八卦。
池煙性子和氣，人緣極好，和他倆關係又特殊，齊纖在她面前一向直言不諱。
池煙笑着眨了眨眼，“這種事，自然是要當事人自己發聲，我說出來多不好。”
齊纖看她，嘿嘿笑了一聲，“明白了！”
池煙忙完後，便去找沈君，上樓梯的時候，感覺渾身骨架快散掉了，心中暗暗抱怨了煜辰幾句。
此時，沈君坐在辦公室，默默回想昨天的事……
晚飯後，季母和四個姐姐神色凝重找她談話，問池煙和煜辰的感情進展。
沈君算是他倆這一路走來的見證者，便向她們簡單述說，講到幸福小鎮裏煜辰在槍聲中抱住池煙時，屋內所有的女人發出了“啊啊”的驚歎聲。
“完了完了，少藍徹底沒戲！”
“這種行爲做出來，哪個女人還能抵擋得住？”
“上次那個也不錯，這次這個更強，少藍怎麼偏偏喜歡上她啊！”
“我懷疑他究竟懂不懂喜歡這回事啊，萬一只是看人家漂亮呢！”
這話一出，屋內又寂靜了下來。
是啊，季少藍從小打大，從來沒有動過心，沒有喜歡過人，除了自家女人，平常幾乎沒怎麼和女孩子接觸過，他對這方面可以說半分經驗也沒有，或許他真的弄錯了呢？
幾人一陣商量，考慮到季少藍從十二歲就在家裏女人面前學會閉嘴了，一致決定派沈君去和季少藍聊聊，弄清他的真實內心。
於是，在幾個女人的簇擁下，沈君走進了季少藍的房間，並按照叮囑，給貼着五雙耳朵的門留了條縫。
季少藍剛洗完澡，半溼的頭髮垂了下來，略顯凌亂，正坐在單人沙發裏發愣，人又瘦又白，看上去平添了幾分溫馴和無辜。
沈君心裏像被什麼抓了一下。
簡單確認了下明天上班要處理的事，沈君開口進入正題。
“師哥，你下午說的話，我沒明白。”
季少藍清亮的眸子看向她。
沈君垂着眼睛，“你說你想明白了對池煙的感情，可是你們所有的接觸我是知道的，我並沒有覺得，你們之間有什麼特別的地方，我知道你們兩個在很多事情上腦回路相似，有沒有可能，你誤把別的感情，比如說欣賞和默契，當做了喜歡？”
她費力地說完這些話，霎時覺得整個世界安靜了下來，彷彿自己的心臟也停止了跳動。
季少藍窩在沙發裏，額前一縷頭髮搭在他眼睛上，也遮不住明澈的亮光。
他平靜地說：“我也想了很久，什麼時候開始不一樣的，我還查了資料，看了很多電影，還是想不明白，這對我而言，真的是很陌生的感覺。”
沈君眼中劃過一道亮色，小心翼翼的說：“聽姐姐們說，你從小到大沒怎麼和女孩子相處過，所以，我才特意提醒你一下，怕你，怕你弄錯了什麼。”
“沒有弄錯。”季少藍答得很快。
“你怎麼確定？”
他沉默了許久，門外五個女人的腰都快斷了，才聽見他的聲音又響起。
“小鎮裏，在發現開槍的人並不想殺她之前，我是準備衝過去抱她的。”
他一句話說得簡簡單單，尋常之極，可聽在沈君耳中，卻猶如驚雷，整個人凝住。
季少藍給人的感覺，一向是淡淡的，對誰都不冷不熱，風輕雲淡，無論是家人，還是陪他創業多年的自己。
多年來，她一直以爲，他就是這樣情感淡薄的一個人。
可聽剛剛他話裏的意思，在那個時候，他竟然也是想陪着池煙一起，連命都不要了？
所以他說，是比喜歡更深的東西……
沈君的心情複雜極了。
既有對池煙輕易就獲得真愛的煩躁，也有對她毫不猶豫救自己的感動，更多的，還是對季少藍的不捨和心疼。
只有她知道，季少藍這麼至純至真的人，能夠喜歡上一個人，是捧出了多麼寶貴無暇的一顆真心。
她也不是沒察覺到，池煙和季少藍兩人，在很多問題見解上，在靈魂和三觀上，是多麼的相似，多麼的契合。
彷彿是天作之合……
可惜，池煙有煜辰了。
他註定是沒有可能了。
想到這裏，她心一酸，完全忽視了自己的感受，反而替季少藍難過起來。
靜了片刻，她柔聲開口：“師哥，不如你對池煙說清楚吧，不管行不行，至少不用一個人默默承受，獨自難過。”
“我不打算和她說這些。”
季少藍的聲音很平靜。
“你是怕，被拒絕？”
季少藍搖頭，眼神澄澈：“喜歡一個人，不是要讓她幸福嗎？今天我看見她和煜辰牽着手，是笑着的。如果她和他在一起，比和我在一起更快樂，那我只要看着她笑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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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君愣愣地看着他，一時竟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