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玉賢與花耀庭悄悄對視了一眼,說不驚愣是假的。
朝堂內想要成爲太子黨羽的大臣掐着手指頭數都數不過來,可惜太子殿下一向淡漠疏遠,除了跟敦親王的小世子時長見面之外,對其他的大臣雖談不上拒人千里,可也不過都是泛泛之交。
可眼下就是這麼個被人人說孤傲不羣的太子殿下,竟是要送給她們家小清遙東西,還是指名道姓的送,這如何能不讓他們二老驚訝?
再看那跪在地上,胳膊都舉到快要抽筋的大兒媳凌娓,臉色瞬間紫紅一片,直勾勾地盯着範清遙,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麼。
搞錯了,一定是搞錯了,那範清遙算是個什麼東西?不可能騎到她家芯瀅脖子上的,絕對不可能。
“花家長外小姐,還愣着做什麼?趕緊過去領賞啊!”小太監壓低的聲音,猶如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徹底將還在自我安慰的大兒媳凌娓,壓得癱坐在了地上。
如今那百里鳳鳴指名道姓的喊,範清遙饒是再怎麼巧舌如簧的想要推脫也是妄想了,硬着頭皮在衆人的注視下,一步步如同上刑場似的來到了車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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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謝太子殿下賞賜。”微微曲膝,臉上也揚起了一個足以讓所有人信服的甜美笑容。
“你似乎對我的賞賜很意外?”馬車內好聽的聲音再次響起,依舊的溫和如暖風。
範清遙並不否認,她確實是意外了。
她是真的沒有想到,身爲堂堂一國的太子殿下,當真能夠做到如此的不要臉,爲了一塊玉佩斤斤計較成這樣。
“是太子殿下的賞賜太過貴重,讓小女愧不敢當。”範清遙壓住心裏不停翻着的白眼,斟酌道。
這話說的很是孩子氣,就連聲音裏都是奶聲奶氣的天真無邪,不過這話可是委婉周全的讓人挑不出半點的毛病。
於馬車內端坐的百里鳳鳴的另一隻手裏,還握着一塊玉佩,那飽滿地指腹輕輕撫過那玉牌上雕刻精美的花字,眼波流轉,黑如深潭。
當聽着那甜糯的聲音,如蜜流淌進耳,他倒是笑了,就連那鳳尾一般的眼角也撩得越發俊朗。
明明是那麼迫不及待地想要跟他撇清關係,現在卻又能假裝如此乖巧甜美的接賞,如此的機巧貴速且又鋒芒不露,若非他曾親眼看見過她只是一個十歲般大的女娃娃,還真是不敢相信吶。
“嗚哇——!”
一陣的哭聲驟然響起。
驚得衆人均是一愣,那站在一旁的小太監驚得直是瞪大了眼睛。
“哎呦我的芯瀅小心肝,你如此哭,可不是要哭碎了孃親的心嗎?可你就是哭又有何用,太子殿下都說這賞賜不是給你的了,你如何哭鬧也是沒用啊。”大兒媳凌娓說的是無奈又可憐,可是那暗地裏捏在芯瀅腰身上的手,卻是愈發地用着力。
芯瀅是疼得連話都說不出了,就只是知道張着大嘴哭個不停。
陶玉賢皺了眉,也冷了臉,“這是在做什麼?太子面前豈容你放肆!”
大兒媳凌娓渾身一抖,她自是知道太子面前不該如此生事,但她實在是看不得到手的玉佩就這麼飛走了。
尤其還是給了一個外姓貨。
“若是你外租在就好了,外租最疼你了,就算外租的玉佩比不得太子殿下的賞賜,也總算是能讓你心裏舒服些啊。”大兒媳凌娓說的悽悽涼涼,那手更是一下一下擦着乾澀的眼角。
陶玉賢見此,朝着身邊的花耀庭看了去。
當年平定西北,凌娓的生父爲了替花耀庭擋下致命的毒箭,臨死前將自己唯一的獨女交給花耀庭照撫。
花耀庭胸口憋着悶氣,若非不是顧忌着如此,他當真恨不得一腳將這不懂事的娘倆給直接踢回到府裏,也省得在這裏丟人現眼。
“太子殿下,凌伯伯曾爲西涼拋頭顱灑熱血,其功哪怕就是皇上也要時長唸叨纔是,不如太子殿下便是將這玉佩贈與大姐姐可好?想來若是皇上知道了也定是會欣慰的。”
範清遙睜着一雙大眼睛,孩子氣的勸說着,語落更是直接擡腳想要後退。
只是她不過剛動,那一直伸出在車窗的手便是握住了她微涼的小手。
範清遙驚了,更是愣了,想要閃躲又不能,就這麼直直地杵在了原地。
“凌太守爲國捐軀之心,西涼子民自不會忘。”百里鳳鳴頓了頓,忽又是將一塊手帕遞了出來,“廉喜。”
小太監趕緊走了過來,接過那手帕遞給了大兒媳凌娓。
大兒媳凌娓看着那端起在面前的手帕,氣得胸口疼。
她怎麼都是沒想到,自己豁出去的掐紫了芯瀅,最終不過是得到了一塊手帕,若說單獨賞賜個手帕倒是也說得過去,畢竟是太子的賞賜,可眼下跟範清遙那塊玉佩比起來,就是怎麼看怎麼都寒酸了。
“臣婦多謝太子殿下賞賜。”這手帕就在眼前,大兒媳凌娓就算是心裏再是膈應,也還是千恩萬謝地磕了頭。
範清遙愣在原地看着,也是心驚陣陣。
這百里鳳鳴果真好本事,不過只用了一塊手帕,便是堵住了凌娓的嘴,也消減了所有的話柄。
手心一陣瘙癢。
範清遙回神看去,只見那握着自己手的修長手指如曇花般綻放在眼前。
“美得你。”玉石之聲再次從馬車裏傳出,卻是壓得極低。
語落,美手收回馬車,那玉佩最終也是塵埃落定般地落進了範清遙的掌心之中。
馬車再次駛動而起,朝着遠處駛去。
範青遙看着手中的玉佩,感受着掌心之中那還不曾散去的溫度,滿心地翻着白眼,這太子殿下還真是愈發的不要臉了……
陶玉賢和花耀庭見此,趕緊客套的道了聲謝,帶着身後的一衆花家小女兒們繼續朝着宴席的大殿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