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太監拿着一顆丹藥走上了大殿,對着參加比試的所有官家小姐們道,“所有的藥材已經擺在了大殿上,各家的小姐們只需按照這丹藥調配出一副同等藥效的湯藥即可。”
此番話一出,原本那些還信誓旦旦的官家小姐們,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未曾比試便已棄權。
煎制湯藥確實比煉製丹藥來得簡單,只是纔剛學習醫術幾年的她們,如何能夠只是光靠聞和看便能夠準確的選出同等的藥材?
芯瀅看着那由太監託着的丹藥,早就已經懵了。
“我們也棄權,連我都做不到,你們幾個廢物又怎麼能做到。”她轉回身,命令似的對暮煙和高挑身影的女孩道。
暮煙慘白着小臉咬着嘴脣,那站在暮煙身後的高挑身影也是攥緊了袖子下的一雙手。
她們不願被罵,奈何早已習慣了被芯瀅所壓迫的她們根本不敢反抗。
芯瀅看着她們那任由搓圓揉扁的模樣,很是得意,且轉身對身邊的太監道,“我們花家也棄……”
只是還沒等她把話說完,就見範清遙上前幾步,站定在了那太監託舉的丹藥前。
範清遙緩緩閉上眼睛,仔細地朝着那丹藥聞了去,當各種藥香漸漸撲進鼻息之中,她纔再次睜開眼睛,且朝着堆積藥材的方向走了回去。
“你這個廢物想要幹什麼?我說棄權了你沒聽見麼?”芯瀅怒氣衝衝地伸手,想要抓住範清遙的手臂。
範清遙一個閃身,輕巧地躲過了芯瀅的手,待回頭時只道了一個字,“滾。”
她的眉眼之中找不到一點溫度,黑如點漆的雙眸裏更噙滿了攝人的冰冷。
那血靈芝是孃親唯一的救命藥,這場比試她一定要贏!
芯瀅從來沒有見過如此冷如刀割的目光,直接一屁股癱坐在了地上。
“你,你這個廢物,你你竟敢如此與我說話?你,你……”芯瀅氣的大喊,只是還沒等她這口氣順,就見又是兩個身影從她的身後走了過去。
先是暮煙道,“二,二姐姐想走便自己走吧,我,我留下來幫三姐姐。”
再是那高挑身影的女孩兒道,“從剛剛的表現來看,我更相信她多一點。”
芯瀅不敢置信地看着離自己而去的兩個人,又是氣又是羞,一個沒忍住,竟是直接站在原地叫罵了起來,“你們三個廢物逞什麼能?在花家我纔是老大!”
瑞王爺見此,誇張地大笑了起來,“花家還真是能人輩出啊。”
其他的文官聽聞,也是跟着笑成了一團。
陶玉賢擰緊雙眉,看向身邊的大兒媳凌娓,“這便是你教的孩子?還不趕緊把人帶回來,難道還嫌不夠丟人麼!”
一向伶牙俐齒的大兒媳凌娓,也是臊得面紅耳赤,匆匆過去捂住芯瀅的嘴巴,將其拉下了大殿,面對大殿上投來的目光,更是連都都是擡不起來。
範雪凝得意地哼着,“果然一家子都是活廢物。”
站在範雪凝身邊的陪侍,不覺揚起了斗笠下的脣角,“不戰自敗的廢物根本不值得浪費時間,還請范家二小姐跟緊我,今日我定會讓二小姐成爲所有人矚目的焦點。”
範雪凝點了點頭,欣喜地跟上那陪侍的腳步,同樣朝着藥材堆積的地方走了去。
在陪侍的一點點指揮和教導下,範雪凝很快便是找到了不少的藥材。
“我這小孫女兒雖這一年一直都在苦學醫術,卻還是如此愚鈍比不得花家女兒,真是讓臣自愧不如,讓皇上見笑了。”範自修故作自謙地嘆息着。
永昌帝看着範雪凝那伶俐的身影,很是欣慰,只是待他順着範自修的話,朝着範清遙望去時,臉色便不是那麼的好看了。
和不停尋找藥材的範雪凝相比,範清遙卻是站在藥材堆旁連動都是沒動彈一下。
有那麼一刻,永昌帝只當這人是否是站着睡着了。
“不曾想花家長嫡女所出竟如此讓人失望,既當真醫術疏淺,就別在那裏丟人現眼了。”永昌帝剛剛對花家抱有多大的希望,現在臉色就有多陰沉,再加上剛剛芯瀅鬧那麼一出,他現在只覺得失望透頂。
範自修嗤笑地哼了哼,被他范家扔出門的東西,也妄圖想要翻身?
大殿內的其他人聽着永昌帝的話,也是覺得好笑又諷刺。
不是是廢物而已,也妄想在今日一展拳腳,當真是可笑至極。
刺耳的笑聲,不斷在大殿內起起伏伏,那充滿着鄙夷的嘻笑,如同鋒利的刀刃一般朝着範清遙一人襲來。
花耀庭和陶玉賢均是擔憂地繃緊了全身。
武官們更是愕然嘆氣搖頭,只怕這一場是要輸的臉都要丟光了纔是。
百里鳳鳴不動聲色地看着,不遠處那個明明瘦小得可憐卻穿成了一個包子的身影,黑如深潭的眸中眼波流轉。
相對於別人的失望和嘲諷,他更加好奇的是,她是不是真的站在那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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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清遙自然沒有睡着,又怎麼可能睡着。
她面上不動聲色地打量着那堆積成山的藥材,心裏則是正在快速而又縝密地算計着。
那丹藥足有幾十味的藥材煉製而成,範雪凝身邊的陪侍只需一聞便知絕非善類,想要從藥材的準確上去打敗此人根本就是癡心妄想,所以她若是想要贏,唯一的途徑就是要比他更快。
主意打定,範清遙看向了身邊的暮煙,“甘草,藿香,懷香,中蜜,沉香,鬱金……你且將這些味道仔細分辨,我要知道它們確切地位置。”
暮煙點了點頭,當先伸手朝着西南處的角落指了去,“甘草的味道那邊最濃。”
“甘草具有補脾益氣,清熱解毒,味甘性平,取乾燥根和根莖入藥,用途廣泛但卻常見,如這種不值銀子的藥材,應該會被擺放在藥材的最上面纔是。”站在暮煙身邊高挑的女孩子補充道,果然她伸手一指,在西南處的角落藥材堆的最上面,赫然擺放着不少的甘草。
範清遙看着那高挑的女孩子,微微皺着眉,她不是不相信她的話,而是她根本就不記得她是誰。
“你是……”
高挑的女孩子似比她還要驚訝,“我是天諭,你四妹。”
天諭是範清遙三舅舅花逸的獨女,上一世早早的便嫁去了別國,雖聽說過的也是不好,但終歸是比其他被範清遙害死的花家女眷好上了太多。
範清遙只是朦朧記得有這麼個人,如今被天諭問起來,卻還是搖了搖頭。
天諭表示很受傷,她的存在感就這麼低麼?
“三姐姐,可以了。”暮煙趁着範清遙跟天諭說話的功夫,已是將所有藥材的大致方位都找了出來。
天諭雖在醫術上造詣不行,但天生對銀子敏感的她,幾乎是憑着本能就能夠找到藥材擺放的具體地方。
而一直站在原地的範清遙也終於是動了,朝着那藥材堆走了去。
大殿內那些還譏笑和嘆氣的聲音,不知道什麼時候漸漸消失了,就連永昌帝都是看着那在藥材堆裏上躥下跳的身影直了眼睛。
她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快到幾乎是眨眼的功夫就攆上了已經找出了一半藥材的範雪凝。
這可謂真真是不動則已,動則一鳴驚人!
“兩個廢物算上一個瞎子,也不知道在瞎忙活什麼。”範雪凝冷笑着開口。
然!
站在範雪凝身後的那個陪侍,不敢置信地看着範清遙手中握着的草藥,直接倒抽了一口涼氣。
全對。
全都是對的……
這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