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九點，池煙準時到公司。
投資部同事見到她，臉上都露出理解的神情，有男同事過來安慰，“你堅持一天就行了，那種鳥不拉屎的地方，本來就不是我們去的。”
池煙客氣地笑笑。
文雯拍拍她的肩，“沒事，秦太太根本沒指望你能成功，昨天還找第三方面來公司面談了，她啊，就是給你下馬威。”
池煙正要開口，文雯又催着說：“趕緊準備一下，開早會了。”
會議室，投資部全體眼觀鼻鼻觀心，聽秦太太一個人發揮了半個多小時，最後，她的視線落在池煙身上。
“我這個人也不是不講道理，但是我給了三天時間，就算完不成任務，態度也得拿出來，你這一天就打道回府了？”秦太太指着幾個男同事，“他們可都是滿打滿算三天！”
隨後又“嗤”了一聲，“f大畢業的，也不過如此！”
在座衆人聽了這話都有些意外，他們只道池煙是哪個客戶硬塞進來的，大約是個花瓶，沒想到竟然是f大畢業。f大是全國985，是晏城最好的大學。f大畢業到方圓做文員，雖說跨行了，畢竟有些大材小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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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雯瞬間露出欽佩的眼神，“池煙你這麼厲害啊！秦總，您也理解下嘛，池煙這種大美女，去那種地方怎麼說也不合適，工地上都是些什麼人啊！”
秦太太橫了她一眼，“那剩下的兩天，你替她去？”
文雯立刻說，“我不去！秦總，你昨天不是都談好第三方了嗎？讓他們去啊！”
“第三方時間來不及，你既然看不過去，你替她去。”秦太太不依不饒。
文雯面如土色，“我也沒說看不過去，而且我前兩天感冒還沒好……”
“不必了。”池煙忽然開口。
秦太太轉頭看她，“這麼說，還是你接着去？”
“我也不去了。”池煙笑着起身，將手中的文件遞過去，“數據我已經拿回來了，我昨晚捋了一遍，基本的參數都有。秦總，您請過目。”
衆人聞言都驚訝地擡頭，特別對面坐着的幾個男同事，明顯不相信的神情。
秦太太輕哼，盯着她看了兩秒，才伸手接過，打開看了起來。
會議室裏鴉雀無聲，只有秦太太一頁頁翻動紙張的聲音。過了一會，她把手中的文件放下，面無表情地說：“這個數據還有待覈實分析，今天會議先這樣，散會！”
高跟鞋“噔噔噔”遠去，秦太太竟然沒再出幺蛾子，這麼爽快走人，說明數據沒大問題，大家紛紛驚歎。
“果然美女出馬不一樣，這個社會幹什麼都得看臉！”
文雯打抱不平，“池煙是名牌畢業，可不是光有臉。”
之前喫過閉門羹的男同事問：“池煙，那個保安見人就轟，他沒轟你麼？”
池煙有些不好意思，“也轟了。不過他可能看我一個女孩子吧，說話倒是挺有同情心的，我就乾脆在他面前裝可憐。”
“那工頭呢？他說話可難聽，嫌我們不懂浪費時間，說話特別沒素質。”
“嗯，本來我也挺怵的，但我一進去他就把煙給滅了，我感覺他只是表面兇，內心還是挺照顧人的類型，所以我就一直在工地外等，他過意不去，就給我了。”
衆人又討論了半天，才各自散了。
回到工位上後，話癆文雯探過頭接着問，“池煙，你怎麼會分析這些細節，跟電視裏演戲似的。”
池煙笑，“我以前專業是心理學，多少懂點色彩心理學歸類，不過也是瞎碰。”
“那你什麼人都能分析出來嗎？”
池煙想了想，“不能。他們的生活環境單純，性格不復雜，所以能大概分析一點。對於習慣隱藏自己的人，我就沒轍了。”
一下午相安無事，池煙本以爲今天終於順利過去了，沒想到臨近下班，秦太太又發飈了。
不過這次不是衝着她，而是文雯。
秦太太將手中文件“唰”一下甩在文雯桌上，尖銳地批評，“這就是你一週時間做出來的報告？ppt數據分析沒有，專業結論沒有，deadtime行事曆也沒有，明天怎麼給人展示？”
文雯驚惶解釋，“我就是照着以前的報告弄的啊，也沒說要增加這些內容。”
秦太太更生氣，“以前的報告是內部討論，這次是給合作方看的，能一樣嗎？你今天晚上給我重新改！沒改完不許走！”
文雯快哭出來了，“我爸在住院，我得去照看他。”
秦太太沒有絲毫轉圜餘地，“你今天要麼重新交報告，要麼給我一份辭職信！”
文雯嘴脣在輕顫，哼哼唧唧想說什麼又聽不清。
“我替她做吧！”池煙起身。
秦太太冷眼看向池煙，“你們兩個關係這麼好了？早上她替你說話，現在你就替她出頭？”
池煙臉上堆着笑，“不是那回事。主要我剛來想多學學，前天您也囑咐我了讓我多幹，我聽進去了。這個報告已經有雛形，只需要花點時間再改改，正好對於我是個鍛鍊機會。”
秦太太盯着她看了幾秒鐘，冷冷扔下一句話，“明天早上，我要看到報告！”
“沒問題！”
文雯感激涕零，池煙對她眨了眨眼。
她倒也不是強出頭，一方面覺得文雯性子直率簡單，另一方面自己之前幹了四年推廣，ppt本就是家常便飯。
下班時，文雯又對着她千恩萬謝再三保證，說下次必定爲她赴湯蹈火，她笑着應了，說“一言爲定”。
等到公司人都走到差不多，她打開電腦，專心致志改ppt。全心做一件事情的時候，時間流逝飛快，不知不覺天色也完全變黑。
“叮叮咚”，手機忽然響了。
池煙一看陌生號碼，尋思是推銷理財電話，順手就摁斷了。沒一會，那個號碼又打了過來，她心中奇怪，接通了電話。
“喂，哪位？”
電話裏頭靜了兩秒，“這麼晚，你怎麼還沒回來？”
池煙愣了愣，“不好意思你打錯了。”說罷又掛了電話，擡頭眯眼聚焦在電腦上。
誰料不到十秒，電話又響起，同樣的號碼，池煙有些沒好氣，接通電話直接說：“先生您打錯了，我這邊有事，請不要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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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她停住了，剛纔那個聲音有點熟悉。
煜辰冷冷地聲音響起，“想起來了？”
池煙立刻換了個語調，“煜先生，不好意思啊，我沒想到你會給我打電話，不小心摁了，真是抱歉！我今天有事，可能會回去晚一點，如果夫人那邊視頻，麻煩你解釋一下啊！”
電話裏沉默了一下，“知道了。”
他掛了電話。
池煙吁了一口氣。
城市另一端的燒烤店，楊義敞着西服和幾個戰友在喫串，電話響起，一聲還沒響完他立刻接通。
“老闆，有什麼吩咐？”
“我在錦繡花城，送點晚餐來。”口氣不太好。
楊義有些納悶，老闆回了錦繡花城，怎麼會沒喫的，冰箱他塞了個爆滿，池小姐手藝又不錯。
“沒問題，老闆你想喫什麼？”
電話裏頭有些咬牙切齒——
“什麼都行，只要不是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