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禾在網上見過席景煥，西裝革履，簡潔幹練的氣質，一眼便能認出來。
她起身向他打招呼示意。
“席律師，這兒。”
男人的視線定格在某一處，往前走的腳步頓了半秒，而後斂了斂神，淡定走過去。
直到男人的俊臉在眼前放大，姜春華恍惚的思緒才逐漸回籠，笑容不太自然的打了個招呼：“好久不見。”
相較於她的不自在，男人倒顯得坦蕩，眼神打量着她，“好久不見。”
話音落下，空氣像是凝結了一般。
姜禾左看看右看看，“你們…..認識？”
姜春華放在底下的手忍不住打了妹妹一下，似是責怪。
“我們是高中同學。”她說。
姜禾尷尬的笑不出來。
這離婚怎麼說都不是風光的事，好巧不巧，讓老同學知道了。姐姐是個很要強的認，肯定要找她秋後算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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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景煥並沒有敘舊，而是打開錄音筆，直接切入正題，“離婚的原因是什麼？感情破裂還是家暴，或者是，你出軌了？”
姜春華各種思緒紛亂不堪，卻還是維持着成年人的體面，“我有律師，就不浪費你的時間了，抱歉，害你白跑一趟。”
姜禾明白姐姐的難堪，內疚又無助的說：“抱歉，席律師，要不今天就到這吧，我會把諮詢費用都給你結清的。”
席景煥沒有迴應，氣氛沉到了地底。
良久，他從包裏掏出一張名片，“如果有需要，隨時效勞。”
姜春華接過名片，細聲說了一句“謝謝”。
臨走前，席景煥眼底閃過一抹輕嘲，說，“離開你後，他混得風生水起，所有人都說是你擋了他的財運。”
姜春華驀然擡頭，眼裏透着迷茫，想說話，喉嚨卻發不出聲。
良久，她啞着嗓，低聲說：“對不起…..”
姜禾的內疚頓時一掃而空，她最見不得有人欺負姐姐，怒衝衝的拿起桌上的水杯，直直朝着他潑去。
“擋財運？還所有人都說，誰說的，這是誹謗，你是律師你不懂？”
她掏出手機摔在桌上，“來，你打電話，把‘所有人’給我找出來，讓他們到這來當我姐的面說！”
頓時，旁人不斷投來探究以及喫瓜的目光。
姜春華趕忙拉住妹妹，“好了好了，我沒事，”轉頭看見席景煥溼漉漉的臉，趕忙給他遞紙巾，“抱歉。”
席景煥沒接紙巾，只是起身，還想說什麼，姜禾拿起桌上另一杯水，說着就要朝他潑過去，
“自己不努力就誣陷別人擋自己財運，擋TM的財運，再給我搞封建迷信試試呢，傻逼。”
姜春華想搶她的水杯，沒搶過，席景煥又被潑了一次。
若不是姜春華搶過水杯，估計這隻水杯估計就會出現在席景煥臉上了。
要是放在以往，姜禾潑完絕對一萬個後悔，但此刻，她看着對方窘迫又狼狽的樣子，神清氣爽。
“跟我姐道歉！”她惡狠狠的看着他，不知道還以爲她在霸凌他。
席景煥擡手抹掉臉上的水，他沒想到姜禾看起來乖巧可人的模樣，戰鬥力那麼強。
自知理虧，他不情不願的說了一句：“對不起。”
姜春華輕輕搖頭，“沒關係。”
面對那麼多人看八卦，席景煥不想多待，拎起包匆匆離開。
姜禾笑着朝他擺擺手，“席律師再見。”
不等席景煥走遠，姜春華拍掉她還在晃的小手。
姜禾頓時一副負荊請罪的表情，“我錯了，我不該擅自給你找律師，不該潑人，也不該罵人，還罵那麼大聲…..”
被她這麼一鬧，姜春華心裏難過的滋味散了大半，好沒氣的說：“行了，背臺詞呢。”
姜禾看到姐姐笑，頓時又神氣起來，“對這種人，不必內耗，直接發瘋。”
姜春華立刻擺出老師的嚴肅，“以後不能這樣了，要不是我攔着，你是不是就要打人了。”
姜禾頭搖得像撥浪鼓，“怎麼可能，他那麼大個人，我害怕。”
既然事情已經發生，姜春華再訓也沒有意義，她嘆氣，“算了，我還有事，回去了。”
“噢…..”
姜禾想送她，被拒絕了。
姜春華獨自走出餐廳，劃了一輛出租車。
“姑娘，去哪？”
“橘子青年公寓。”
夜間清爽的風從半開的車窗灌進來，吹落女人臉上的熱淚，輕輕的抽泣聲也被風吹遠….
——
折騰一個晚上，姜禾化悲憤爲食慾，把姐姐沒喫的那一份一起吃了。
喫飽後她到附近商場逛街，漫無目的的逛了一圈，她買了一堆小玩意。
本以爲買東西可以緩解心情，完全沒用。
“姜禾？”
姜禾聞聲回頭，迷茫的看着眼前的跟自己年紀差不多的女孩。
“我尹書語啊，你不記得我了？”
姜禾把這個名字在腦海裏過了一遍終於想起來，是大學時跟她一起混社團的同學，她寒暄道：“噢，記得記得，你也來逛街嗎？”
尹書語嘆氣，“是啊，剛下班來逛逛，散散怨氣。”
姜禾笑，“還在建築行業嗎？”
“嗯，去了一家建築集團做投標專員，”尹書語熱絡的挽姜禾的手，“我聽說你去設計院了，混得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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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禾苦笑，“還在做助理。”
“噢….對了，我聽說你們也要投邵坨公園？”
“嗯，在準備。”
尹書語又問：“你參與這個項目了嗎？”
姜禾點頭，“組建項目組的時候缺人，我就報名參加了，就當攢攢經驗。”
“我也在這個項目組，咱倆還是競爭對手呢。”
…..
同行業的話題聊也聊不完，姜禾鬱悶的心情好了不少。
分別時，尹書語問：“你住哪？”
“城南郊區。”
“那不順路，我住附近，回頭一起約飯。”
“好。”
告別尹書語，已經是晚上九點半，她坐進車裏，看了一眼手機，除了尹書語發的剛纔拍的合照，並沒有第二個人給她發信息。
她將合照保存，然後放下手機，驅車回家。
十點半，車子緩緩駛入院子裏停下。
她拎着大包小包進門，門廳如往常一樣，爲她留了一盞燈。
換上鞋，拖着疲憊的身軀上樓。
右側的房門打開，姜禾扭頭，男人的影子壓下來，身上慵懶的氣息讓人感覺舒服。
“去逛街了。”司承看見她手上的購物袋。
姜禾點頭，“嗯，你還沒睡？”
“睡不着。”他說。
“對了，”姜禾從袋子裏掏出一隻盒子遞給他，“我給你買了睡眠噴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