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玉賢走進正廳,在嬤嬤的攙扶下挨着花耀庭坐下。
“四兒媳雅芙,今日之事你可還有什麼想說的?”
花耀庭一直忙於朝政軍務,並不太理會府中的瑣碎,可陶玉賢心裏清楚的很,四兒媳四兒媳雅芙心思細膩卻是個膽小的,今日這事兒別說是假的,就是花月憐當真領着小清遙去胡吃海喝被她看見了,也斷不敢背後嚼舌根的。
四兒媳雅芙死死咬着脣,根本不敢擡頭迎接花家二老的目光。
她自然知道老夫人這是在給她機會證明自己的清白,但這事兒她若是說了,今日或許能免了責罰,可他日定會日日沒好果子喫,這府裏誰不知道大兒媳凌娓是個記仇的主兒,前幾日有個婢女不過是不小心碰撞了她一下,便是被扣了個偷盜的名聲,生生被打死丟出了府。
老爺和老夫人就是再公正,又哪裏有空整日看着府中的每一個人?
“四弟妹,我知你介意暮煙生出來就是個瞎的,想讓她繼續跟着老夫人學些醫術上的皮毛,以後好說個好人家,可你也不能扯謊不讓長小姐進府門啊!”大兒媳凌娓湊到四兒媳雅芙的身邊,一臉理解地嘆氣,可她的話卻字字如針的紮在了四兒媳雅芙的心上。
暮煙是四兒媳雅芙唯一的女兒。
這麼多年爲了照顧暮煙,四兒媳雅芙特意找老夫人求了藥一輩子不再生其他的孩子。
四兒媳雅芙感激老夫人是開明的,不但留下了暮煙更尊重了她的想法,只是暮煙生出來便雙目皮肉粘死,根本睜不開眼,就連醫術精湛的老夫人都無可奈何。
如今,暮煙已經八歲,雖看不見卻嗅覺靈敏,現下大部分的藥材只需聞便能分辨出種類和斤兩,怎麼也是陶氏醫女親授的醫術,若能將這本事練熟,哪怕是殘疾也能說個不喫虧的人家。
“四弟妹你且寬心,安心受罰,我自會幫你照顧暮煙的。”大兒媳凌娓哭喪着一張臉,面上端得是的情真意切,眼中卻是盛滿着威脅。
四兒媳雅芙見此,更是不敢再開口,只求自己受罰將此事一筆帶過。
“拖去祠堂,杖責二十!”花耀庭最受不得女人之間的磨磨唧唧,錯了就是錯了,敢做就要敢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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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玉賢覺得這罰重了,瞥了一眼四兒媳雅芙身邊的大兒媳凌娓,卻又將到了嘴邊的話嚥了回去。她和老爺都是忙人,並不能時常顧忌着府內,四兒媳雅芙既甘願認罪,如此儆效尤也好,這樣以後她和老爺不在府裏,纔沒有人敢輕視了小清遙她們半路回府的母女。
周圍的幾個兒媳婦聽了這話,均是狠狠一顫,比胳膊還要粗的板子連着打二十個,
等打完了還能有命在嗎?
大兒媳凌娓的心也是跟着一哆嗦,面上卻摟着四兒媳雅芙哭道,“四弟妹,你說說惹了誰不好,偏生惹了這府中的長小姐。”
其他幾個兒媳聽了這話心中發冷。
花月憐再如何也是府中的長小姐,一回來就讓老爺和老夫人喊打喊殺的,看樣子以後她們還是離遠一些好,免得落得跟四兒媳雅芙一樣的下場。
大兒媳凌娓將幾個兒媳的神色看在眼中,心中冷笑。
如此一來,花月憐母女算是徹底在府中被孤立了,等過幾日她悄悄想辦法將她們母女攆走,怕是也沒有人敢多說什麼纔是。
一個小小的人影,在大兒媳凌娓算計的笑容中邁着小腿走了進來,也正是她的到來,讓其他幾個媳婦兒紛紛撇目不願多看。
“小清遙啊,你怎麼來了?可是誰欺負你了?”
陶玉賢看着孤零零站在正廳內的外孫女兒,那一雙大大的眼睛有些發紅,乾巴巴的小臉皺成一團,好似受了什麼天大的委屈一般。
範清遙點了點頭,聲音有些沙啞,“是有人欺負我。”
“你才得回府,怎會被欺負?你且說說看那人是誰。”花耀庭不悅地擰起長眉,看着這孩子一身貧寒,他本以爲是個不同的,沒想到竟同府中那些個孫女兒們一樣嬌氣,當真是讓他有些失望了。
範清遙漆黑的眼珠溜溜轉,掃過正廳內每一個人的臉,在落向大兒媳凌娓時,她稍作了片刻的停頓。
大兒媳凌娓被看得生生低下了頭。
她從沒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會不敢迎接一個孩子的目光,可那目光委實太過清透銳利了一些,好似能將她給穿透了一般。
“就是他。”範清遙忽然伸手一指。
正廳內的人尋着那手指的方向一看,險些沒嚇得當場撅過去。
花耀庭抽了抽周圍神色各異的目光,又看了看範清遙手指的方向,於安靜之中擡手跟着那粗短的小手朝着一個方向一指!
這才恍然,範清遙說欺負她的那個人……
是他本尊,嗯,沒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