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三章 誰讓你這麼嘴硬呢?
“唔唔唔!”趙永昌瞪大了眼睛,塞着藥布的嘴裏發出模糊的聲音。
像是在質問,又像是在抗議。
蕭令月不管他想說什麼,挑眉冷笑道:“你覺得我在信口雌黃?或者故意騙你?”
趙永昌死死瞪着她,滿是血絲的眼睛通紅,猶如默認。
蕭令月表面神情淡定,實則腦袋轉動飛快。
只眨眼間,她就迅速編好了一套說辭,心裏暗暗給趙永昌道了聲歉。
不好意思了,你我各爲其主,忽悠也是沒辦法的事!
誰讓你這麼嘴硬呢?
蕭令月淡淡冷笑:“趙城主,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當年你家失火的時候,正是南燕的雨季。
按照常理,普通的大火原本是燒不起來的,可偏偏那天晚上,火勢卻失控了,上百名侍衛加上整個趙氏家族的人一起救火,都沒能控制住火勢。
你真的不懷疑這裏面有問題嗎?”
趙永昌赤紅的眼裏閃過一絲輕蔑,彷彿對她說的話,不屑一顧。
幾十年前一把火,燒死了當朝公主和駙馬爺的爹孃。
這麼大的事,當地知府是最先知道的,爲了查清原因,給朝廷和皇帝一個交代,知府自然也派了人仔仔細細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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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查下來的結果是,人爲縱火。
趙永昌的堂伯父醉酒縱火,還把自己喝的酒罈子扔進了火場,這才讓火勢失控,最後還是靠後半夜天降大雨,才把大火壓下來,否則整個趙家村子
都要被燒光了。
最重要的是,這件事的受害者不止趙永昌一家。
他堂伯父自己也被火燒死了,連帶着家裏的房子也被付之一炬,妻子同樣被燒傷,只有在外賭錢未歸的浪/蕩兒子逃過一劫。
正因爲縱火的兇手已經死了,南燕皇帝才遷怒到趙永昌頭上,認爲他這個做駙馬的沒能力保護好公主,整個趙氏家族都因此獲罪,流放了一大批人。
但無論如何,當年的案情早已經查得水落石出,認證物證確鑿。
趙永昌對此再清楚不過,因此對於蕭令月的挑撥和暗示,他眼裏滿是不屑。
蕭令月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想法,繼續說道:“當年調查這樁案子的是官府的人,而你因爲傷勢嚴重,一直昏迷不醒,直到案情水落石出後,皇帝遷怒將你打入大牢。
換句話來說。
你從始至終都沒有真正見到過查案的人,也並不清楚當時的具體情況。
你現在知道的這些,都是你出獄之後自己調查,以及你主子幫你拿到的卷宗記錄上的,沒錯吧?”
“……”趙永昌不屑地閉上眼,哼都懶得哼一聲。
蕭令月不以爲意:“你出獄的時候,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七年,很多線索與痕跡早就消失了,就連曾經的趙家村也變成了一片荒地,只剩下官府的卷宗記錄。
那你又怎麼確定,卷宗上記錄的事情一定是真的?你根本找不到任何佐證了不是嗎?”
趙永昌猛然睜開眼,“唔
唔”悶叫了幾聲。
蕭令月似乎聽懂了他的話,挑眉道:“你是想說,那些卷宗是你主子交給你的,他不會騙你?”
趙永昌狠狠瞪着她。
蕭令月嘲諷地一笑:“你怎麼知道他不會騙你?你有證據嗎?”
趙永昌情緒激動,又悶聲叫了起來,但誰也聽不懂他想說什麼。
戰北寒無不譏嘲地揚眉:“狗斷了舌頭,連叫都不會叫了。”
趙永昌:“……”他一下子閉上嘴。
蕭令月沒好氣地橫了戰北寒一眼,示意他別搗亂後,又看向趙永昌:“別這麼激動,我也沒說你主子騙了你,但是他跟你一樣,也沒有親自去調查過這件事,所有消息都是他手下人告訴他,或者從案卷上得知來的,不是嗎?”
“……”趙永昌瞳孔微縮,似乎意識到什麼。
蕭令月意味深長道:“你相信你主子,那你相信他手底下的其他人嗎?有沒有人跟你有仇?或者看你不順眼,給你使絆子呢?”
趙永昌沒說話。
蕭令月卻繼續道:“我假設一下,如果你堂伯父是被人挑唆,一時衝動才犯了錯,那這個人才應該是罪魁禍首吧?你堂伯父只是被人利用的棋子而已。
你主子手下,有這樣精通算計、又喜歡在背後使陰招的嗎?”
趙永昌慘白的臉色忽然微微變了一下。
蕭令月看在眼裏,立刻道:“有這樣的人,而且你還和對方打過交道,心裏並不喜歡是嗎?”
趙永昌的臉色更難看
了。
蕭令月循循善誘道:“那你再好好想一想,在你沒有遇到變故之前,這個人對你是什麼態度?是不是陰陽怪氣,又十分厭惡排斥?
在你家破人亡之後,再次遇到這個人,他的態度是不是變得不一樣了?經常對你幸災樂禍,哪怕是看似好心的幫忙,也時常流露出令人不舒服的惡意?”
“……”趙永昌臉上的肌肉隱隱抽搐着,瞳孔顫動了幾下,驚疑不定地看着她。
“唔唔唔?”他嘴裏發出模糊的聲音。
從語氣判斷,應該是在詢問——你怎麼會知道?
蕭令月對他露出一個同情而又憐憫的神情:“我不但知道,我還知道他爲什麼會這樣。”
人都有好奇心,和控制不住的情緒。
哪怕趙永昌努力剋制,他的眼神裏依然流露出一絲警惕和狐疑。
戰北寒冷眼旁觀着,看着蕭令月運用話術一句接一句,巧妙又不留痕跡的撬開趙永昌的心防,哪怕他聽不懂她說的這些有什麼用處,但很顯然,趙永昌聽懂了。
而且,他還聽進去了!
不可思議。
只能說,蕭令月這些令人摸不着頭腦的話,實際恰好擊中了趙永昌的軟肋,她說話的同時一直在觀察他的表情,並跟着他的表情調整話術。
三言兩語間,就能摸透人心,快準狠地切入要害,找到突破口。
戰北寒眸色微微幽深。
他終於明白,這個女人在面對他時,那些胡說八道卻又合理的說辭,到底是怎
麼編出來的了。
她彷彿天生就有一種敏銳,知道別人想聽什麼,於是巧妙的將自己的目的,與別人的心思融合在一起,引導對方按照她的想法去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