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章 非我國人,其心必異
陳應雲乾笑了聲:“那挺好的……我們南燕還有不少地方風景優美,你們夫妻也可以去別處看看。”
這話乍一聽像是客氣,但仔細品味,又似乎是不希望他們繼續留在淮城。
蕭令月笑道:“聽說淮城是太子母族的祖地,我們這次也算慕名而來了,沒想到蔣府比我們想象中還要輝煌,這也不是逢年過節,門口竟然聚集了這麼多送禮的人。”
“呃……蕭夫人誤會了,蔣家平時還是很低調的,從來不亂收禮的。”
陳應雲立刻解釋道,“只是最近,雍京要舉辦武魁賽,由太子殿下負責,這些來送禮的只是想提前混個眼熟,這也算人之常情吧?”
戰北寒聽出了他話裏對蔣家的維護,不禁挑眉。
“陳公子,你之前可不是這麼說的。”
他幽幽道:“你不是來看蔣家熱鬧的嗎?”
陳應雲尷尬地笑笑,眼珠子瘋狂亂轉,“對……是來看熱鬧,這麼多送禮的人堵在蔣府門口,這還不算熱鬧嗎?”
蕭令月微微眯起眼。
陳應雲卻似乎不想說了,眼睛又一轉:“哎呀!我差點忘了,待會還有急事要辦。”
他站起身,拱拱手,“兩位抱歉了,我先走一步,你們慢慢坐……”
“陳公子……”蕭令月想挽留的話還沒說完。
陳應雲就像火燒尾巴的兔子一樣,跳起來就跑,招呼上隔壁的張叔,連酒菜都不要了,匆忙便離開
了酒樓。
蕭令月臉上的笑容退去,看着兩人的背影離開,眯起眼睛。
“這人怎麼回事?”戰北寒壓低聲音不悅。
“還能怎麼回事?被你嚇跑了唄。”蕭令月重新坐下,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說了多少遍別拆我的臺,你怎麼就是不肯聽?真以爲我是圖好玩才換上男裝的嗎?”
戰北寒蹙眉,“南燕的男女之防,有這麼嚴重?”
他本以爲,已經成婚的女子就沒那麼忌諱了,可是看陳應雲的態度卻不是那麼回事。
他先前明明說是來看蔣府熱鬧的,語氣裏明顯帶着幸災樂禍。
戰北寒和蕭令月都聽出來了。
所以,蕭令月才利用梨花白引他上鉤,想從他嘴裏套點消息。
結果。
戰北寒一揭露蕭令月的身份,陳應雲知道她是女子後,態度立馬就變了,不但不肯說蔣家的消息,反而開始維護蔣府的形象,連有人給蔣府送禮都成了“人之常情。”
這前後的態度差異,明顯不同尋常。
蕭令月低聲淡淡道:“應該有兩種因素,一是因爲知道我是女子,二是因爲我們不是南燕人。”
因爲是女子,哪怕已經成婚生子。
陳應雲也不會跟她多說話,更不會和她閒聊蔣府的八卦。
性別不同,在南燕就是天壤之別,區別待遇是無處不在的。
至於維護蔣府的形象。
八成是因爲知道他們不是南燕人,抱着家醜不可外揚的心態,陳應雲自然會閉緊嘴巴,輕易不會亂說
話。
“這麼看來,他好像真的知道點什麼。”蕭令月思索了片刻,仍是想不出來。
她搖搖頭,“算了,人都已經跑了,瞎猜也沒用,只能先作罷了。”
戰北寒忽然問道:“南燕有姓陳的家族嗎?”
“有,陳家是清流世家,在南燕還算挺有名望,不過你想岔了,陳應雲肯定不是陳家人。”蕭令月知道他心裏懷疑什麼,直接否認了。
“你怎麼知道?”戰北寒疑問。
“你看他的穿着打扮就知道了,一副世家小公子的模樣,外表看着低調,但衣領袖口上都是金絲鏽的,發冠上鑲的那塊玉也價值連城。而且他身上有薰香的味道,是南燕特有的雲脂香。這種香料是皇家貢品,價值千金不說,沒點身份的人也不敢用。”
雲脂香料的氣味非常特殊。
看似清淡,卻持久不散,有種雲煙般繚繞不去的意味。
蕭令月剛一坐下就隱隱聞到了,卻不確定是從哪飄來的。
直到陳應雲自己走過來,她才確定是他身上的味道,而且不是最近薰到衣服上的,更像是常年使用這種香料,香氣沾染全身,很難徹底祛除。
陳應雲自己也習慣了,他根本聞不到自己身上的味道。
“陳家雖然有名望,但並不是鐘鳴鼎食的勳貴世家,不可能隨便一個家族晚輩都過得如此奢靡。所以陳應雲這個名字應該是假的,是他編造出來的。”
蕭令月接着說,“他在介紹自己名字的時
候,眼神有些閃爍,眼珠不自覺向右邊看,這是人在說謊時纔有的反應,我懷疑他真正的名字,應該叫廖應雲。”
“廖?廖相的廖家?”戰北寒眼眸一眯。
蕭令月點點頭,“廖家是南燕頂級的勳貴世家之一,曾出過三任丞相,兩位皇后兩位閣老,如今依然勢力鼎盛,與衛國公府並稱一文一武兩大砥柱。廖家這一代有七位公子,其中年紀最小的七公子,據說性格跳脫,聰慧受寵,他的母親就是廖家的三夫人,出身陳家。”
換句話來說。
廖應雲,應該就是廖家的七公子。
他雖然用了假名,卻沒有完全瞎編,而是用母姓替代了父姓,改名陳應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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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換名一點都不高端,因爲只要稍微瞭解過廖陳兩家聯姻的人,都能猜到他的身份。
只是在南燕。
幾乎沒有人會隨母姓,無論出身家世如何,母親的姓氏都是被人遺忘的。
所以在廖應雲眼裏,他用母姓做假名,稱得上是別出心裁了,一般的南燕人還真聯想不到他母親頭上。
“廖家和蔣家雖然沒有聯姻,但以前在朝中也算共事過。南燕世家之間,不管私底下有多少矛盾,明面上都不會撕破臉,反而會互相維護,同氣連枝,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這就是爲什麼,廖應雲知道我們不是南燕人後,態度會發生變化,絕口不提蔣府的熱鬧,甚至替蔣府遮掩的原因。”
蕭令月搖搖頭,“非我國人,
其心必異,他不可能跟我們說蔣府的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