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景川握住碗筷的手微微地頓了頓。
片刻後，他擡起頭，朝着黎月笑了笑：
“好。”
他已經很久沒有喫過她做的飯菜了。
也很久……
沒有感受過家的味道了。
從黎月被秦衍寒綁架來到了營城到現在，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了。
他也來到營城一年多了。
營城和榕城距離上千公里，飲食習慣和風俗都不一樣。
其實他挺不適應的。
但爲了黎月，他硬是忍受了這種不適應整整一年多。
如今，黎月要親自給他做飯，他當然求之不得。
抿了抿脣，黎月看着面前這個認真喫飯的男人，終於還是忍不住地開了口：
“其實……”
“你昨天晚上看到的，我和程茹的聊天記錄……”
“我其實不是那個意思。”
原本還因爲凌果的事情不打算原諒厲景川的黎月，此刻已經被厲景川爲自己做的事情感動地一塌糊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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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到底還是給厲景川解釋起了自己之前的聊天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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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昨天晚上可能是太困了，太累了，所以拿着電話給程茹發消息的時候，腦子不太清楚……”
女人懊惱地伸出手揉了揉眉心：
“我明明記得程茹問我的，是如果凌家和厲家的仇恨還在，她會不會選擇和他在一起……”
“所以我就簡單地回答了兩個字說不是。”
“但結果程茹剛剛跟我說，她問我的，根本不是這個問題。”
“她問的，居然是如果凌家和厲家的仇恨不存在，我願不願意和你在一起……”
說完，女人擡起頭來，目光認真地看着厲景川：
“我真的是沒看清楚而已……”
“後面我再次醒過來下樓去找水喝，就已經完全忘記了跟她聊天這件事了……”
如果不是剛剛在餐桌上南潯提起來，她到現在都不會清楚，自己昨天晚上居然迷迷糊糊地，和程茹聊了這樣的話。
黎月的話，讓厲景川整個人狠狠地一怔。
他擡起頭來，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裏寫滿了疑惑和無奈：
“你……”
男人的眼神，讓黎月更加窘迫了。
她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我知道很丟人……但我沒騙你。”
“我……真的會在困極了的時候，理解能力出問題……”
厲景川擰眉，想到了曾經的她。
當初，她跟他剛結婚的時候，她也曾經鬧過這樣的笑話。
例如，前一天晚上在睡覺困極了的時候，問他到底愛不愛她。
他將她最想要的那個答案告訴了她之後，第二天早上起牀之後，她卻什麼都不記得了。
不但什麼都不記得，還會以爲之前的一切都是一場夢，甚至在日記裏面自己安慰自己說，夢裏的一切真美好。
想到那些啼笑皆非的過去，厲景川又深深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女人：
“你……”
黎月低下頭，不敢跟厲景川對視：
“我知道是我的錯，我跟你道歉。”
厲景川眯眸，深深地再看了她一眼：
“既然你說……”
“昨晚的你看錯了。”
“那如果是程茹的那個問題的話……”
他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定定地看着黎月那張巴掌大的小臉：
“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男人的話，讓黎月有一瞬間的茫然：
“什麼？”
“我是說。”
厲景川看着她，一字一頓：
“如果你我之間沒有凌家和厲家的仇恨的話，你會選擇和我在一起嗎？”
這次，黎月終於聽清了。
她咬住脣，答案脫口而出：
“我會。”
說完，她又覺得自己這樣似乎不太矜持。
但既然話已經出口了，她也沒什麼好後悔的。
況且，這的確是她的心裏話。
女人深呼了一口氣，那雙眼睛定定地看着面前的男人，聲音和眼神一樣鄭重：
“厲景川，如果沒有厲家和凌家的世仇的話，我會選擇和你在一起的。”
她喜歡他這件事，早就人盡皆知了，不是嗎？
“我當年能爲了你，放棄我在海城的一切，孤身一人去人生地不熟的榕城嫁給你。”
“那個時候，我就認定了，你是我顧黎月，這輩子最愛的男人。”
她深呼一口氣：
“以前的我，不知道你對我的心意，我以爲你心裏從未有過我。”
“但後來……”
黎月看了一眼桌子上厲景川的那些資料，才重重地舒了一口氣：
“後來，我知道，你對我，其實也是喜歡的。”
“厲家和凌家上一代人的仇恨，我無法擺脫，纔會和你走到這一步。”
“如果沒有這些仇恨的話……”
黎月的話還沒說完，厲景川已經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直接將她抱進了懷裏。
男人的大手充滿了力量。
他的懷抱，溫暖，熟悉，讓人安心。
被他抱進懷裏的那一刻，黎月感覺自己的呼吸都停滯了。
但，片刻後，她便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抱住了他精壯的腰。
她心裏到底是有他的，放不下他。
即使他做了很多讓她生氣的事情，但，在看到他爲了自己，對凌家的事情這麼上心的時候，她再多的責備，也都說不出口了。
兩個人就這樣抱着，抱了很久。
半晌，等厲景川終於放開黎月的時候，她抿脣，擡眸看了一眼面前的男人：
“我想知道……”
她擡起頭來：
“你昨晚，爲什麼要動我的手機？”
她的手機裏其實沒有什麼要瞞着他的祕密。
但，以前的厲景川，自信她愛他入骨，所以對她百分百地信任，從未翻過她的手機。
同樣，黎月也從未趁着厲景川睡着，偷偷地打開他電話的鎖。
不翻對方的手機，似乎早就成了他們兩個沒有約定，卻都遵守的守則了。
昨晚厲景川翻她的手機……
黎月倒是不相信厲景川是懷疑她和別的男人有染。
他應該是有其他的事情。
“以後你就知道了。”
厲景川淡淡地勾了勾脣，在黎月的額頭上落下一個吻：
“等凌御瑾和凌家的事情解決之後，我會告訴你。”
昨晚的厲景川，迫不及待地想要將他們之間的世仇的原因告訴她。
可現在，經過一上午的時間，他已經不想告訴她了。
以黎月的性格，她一旦知道了，凌家和厲家的仇恨其實可能是有別人從中作梗，肯定會想去調查清楚。
而對方，是連譚哥這種在營城混了二十多年的前幫派老大，都可以輕易殺人滅口的。
他不想讓黎月陷入險境。
見厲景川不願意回答自己的這個問題，黎月的臉稍稍地冷了下來。
她吸了吸鼻子，擡起頭再次看了他一眼：
“那你能告訴我，你爲什麼要幫助江冷把凌果抓回去嗎？”
厲景川微微地擰起了眉：
“我沒有幫助江冷。”
“而且，江冷也不應該離開江冷。”
“爲什麼？”
“因爲……”
他眯起眸子來：
“離開江冷，她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