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六章 一刀窮,一刀富
戰北寒早在船上時便做好了安排,下船之後,會有龍鱗衛化整爲零,留在碼頭監視粗鐵的去向。
用不着他親自盯着。
所以,戰北寒和蕭令月也沒有多耽誤,在碼頭前的街道口上了馬車。
“去找家合適的客棧落腳。”戰北寒低聲吩咐了一句。
夜一輕聲應下。
他心裏清楚,王爺說的“合適”可不是指客棧的環境。
而是位置合適,最好是能離蔣府近,又方便隱匿、不容易引起懷疑的地方。
戰北寒和蕭令月上了同一輛馬車,夜一負責駕車,往城門方向去。
仲榮貴這次沒有和他們一路,而是由其他的龍鱗衛盯着,到別處落腳,免得他膽小怕事,行動中露了馬腳。
馬車緩緩行駛起來。
這時候,戰北寒纔開口問道:“他們說的賭玉是什麼?”
“一種在南燕流行的賭博遊戲,你沒聽說過嗎?”蕭令月有些驚訝。
戰北寒微微搖頭。
蕭令月想起他平時對這些玩物喪志的東西並不感興趣,只好解釋道:“南燕人大多喜歡美玉,玉礦也多,經常會有含有玉料的礦石被開採出來,大概是從二三十年前,南燕就開始流行一種叫‘賭玉’的遊戲。”
“這種遊戲的規則很簡單,就是將一些沒切割的礦石,按照不同價位賣出去,讓人自己打開礦石,看能不能開出玉料。”
“如果運氣好,一塊很便宜的礦石裏,可能會開出品
質很好的玉,瞬間身價暴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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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運氣不好,買來很貴的礦石裏,可能什麼東西都沒有,只是一塊普通不值錢的石頭,那就是虧本了。”
“南燕很多人都癡迷這種遊戲,上到貴族階層,下到普通百姓,幾乎人人都玩,最鼎盛的時候,南燕遍地都是賭玉坊,比賭坊更多更熱鬧,但大多數人都是贏得少、輸得多。”
“因爲刺激有趣,在賭玉場上有一刀窮、一刀富的說法,所以風靡程度很廣。”
別說其他人。
蕭令月上輩子在南燕時,就玩過這種賭玉。
但她對玉石沒有偏愛,也不喜歡賭玉場上的氣氛,所以玩了幾次就沒興趣了。
聽完蕭令月的解釋,戰北寒微微擰眉:“那現在呢?”
“現在比以前少了,因爲賭玉傾家蕩產的人太多,朝廷覺得這樣下去會出亂子,因此取締了很多賭玉場,不允許普通百姓參與。但是在私底下,沉迷賭玉的依然大有人在,尤其是南燕的貴族,在宴會上常常以此助興。”
蕭令月聳聳肩。
“南燕有錢有閒的人多,他們玩得起,只要不鬧出事來,朝廷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了。”
要知道,官府也是有自己的玉石礦的。
靠着賭玉的風靡,不值錢的礦石也能賣出高價,給南燕國庫增添了不少利潤。
朝廷當然不會全面禁止。
普通百姓沒錢玩,玩多了容易出事,那就禁止他們。
但是貴族和有錢富商們就不同了,南燕
朝廷巴不得他們多多沉迷,賭得越多,越能把他們的財產掏空,填補到國庫裏。
戰北寒對這裏面的彎彎繞繞一點即透。
他很快就明白了,不禁冷笑:“所以,蔣家就是以賭玉爲名,將鐵礦僞裝成普通玉石礦,光明正大地通過官船運送到家門口?難怪那幾個衙役和士兵都習以爲常了。”
不管是鐵礦石還是玉礦石,本身都很沉重。
又都密封裝在箱子裏。
不打開看根本發現不了。
再加上蔣家是淮城的本地世家,跟當地官府牽扯極深,又有慕容曄這個太子做靠山,這些年來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年年偷運鐵礦,年年太平安穩,從來沒有被任何人懷疑過。
這種做法相當聰明,比遮遮掩掩的偷運反而更安全。
“主子,我們入城了。”這時候,趕車的夜一低聲說了句。
馬車緩緩行駛起來,穿過城門洞。
一時間,喧囂鼎沸的人聲撲面而來,隔着馬車壁也吵得厲害。
戰北寒和蕭令月對視了一眼,停下討論聲,各自將車窗掀起一條縫,往外看去。
只見入城的主街道上人頭攢動,擁擠不堪,無數的行人、馬車、牽着馬的路人,全都擁擠在這條道上,放眼望去幾乎水泄不通。
“怎麼這麼多人?”戰北寒狐疑地擰起眉,目光在人羣裏掃過。
他看向蕭令月,“淮城平時有這麼繁華?”
不誇張地說,北秦的京城都不會擁擠成這樣。
“淮城雖然繁華,但也
不至於人多成這樣,連道路都堵塞了。”
蕭令月微微蹙眉,“應該是有別的緣故。”
“什麼緣故?”戰北寒問。
“這我哪知道?你真當我無所不知了?”蕭令月有些無語,不過轉念一想。
“估計是有什麼大事,等到了客棧,問問掌櫃和小二應該就知道了。”
因爲行人實在太多,馬車行駛的速度很慢,足足過了一個多時辰,他們才抵達目的地。
結果,更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了。
夜一將馬車停在客棧前,獨自進去定房間,卻被告知客棧早就住滿了。
“換一家。”戰北寒果斷下令。
“我有不好的預感。”蕭令月看着街道上,絲毫不見減少的人羣,眉心微微抽跳了一下。
這些人到底是從哪來的?怎麼全跑到淮城了?
她的預感應驗了。
夜一跑了四五家客棧,每一家都住滿了人,根本沒有空房。
“主子,我聽掌櫃的說,這幾天來淮城的人太多,估計全城的客棧都住滿了,很難找到空餘的房間。”夜一低聲說道。
“你有問掌櫃,是什麼緣故嗎?”蕭令月問道。
夜一點點頭,神情有些無奈:“聽掌櫃說,朝廷最近要辦一場武魁賽,與科舉相似,最後獲勝的武狀元不但能入朝封官,還有可能被南燕皇帝選婿,迎娶剛及笄的十八公主。
消息傳開後,無數年輕的習武男子都聞風而動,趕來搏一搏運氣。”
蕭令月嘴角一抽:“難怪街上有這麼多
勁裝打扮的年輕人,就算是這樣,他們也該往雍京去,怎麼都跑到淮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