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潘雨露真的死了,範清遙是根本不會信上面所寫下的一切的。
可事實是,潘雨露真的死了。
就在知道了這件事情的真相後,死在了自己的府上。
在範清遙將看完了信上的最後一個字後,只覺得心口既燙又冷。
她冷的是,總算知道爲什麼範雪凝如此叫囂愉貴妃,愉貴妃卻仍舊選擇睜一隻閉一隻眼了,她更明白,爲什麼皇上會越來越對百里榮澤縱容的毫無下限!
而她燙的是,胸口抑制不住燃燒的怒火。
因爲她怎麼都沒想到,這世上真的有人能夠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來!
範清遙知道此事不可拖延,轉身就是往門外走了去,她必須第一時間將此事告知給百里鳳鳴,不然再是任由此事蔓延下去,後果必定不堪設想。
可就在她的腳即將要邁過門檻時,渾身忽然陷入了僵硬,緊接着,那熟悉的疼痛便是從心口炸開,完全不受控制地朝着全身蔓延着……
受不得疼痛的範清遙,本能地朝着地上倒了下去,蜷縮在冰涼的地面上,她只能大口大口不停地喘息着,以此來緩解這致命的疼痛。
感受着身上每一寸肌膚如同被刀剜,感受着體內的每一寸骨頭猶如被刀刮,範清遙恍然明白,原來所謂的天罰其實一直是在的……
擡眼,朝着屋子裏供奉着的佛像望去,範清遙於朦朧之中似看見了佛像在對着她笑,彷彿她所做的一切事情都在佛祖的掌握之中,而對她的天罰,是她不可能逃掉的枷鎖。
範清遙心裏很清楚,從她睜開眼睛開始,每走的一步路都是在逆天而爲,或許只要她順其自然的活下去,就不會在遭受天譴,或許她身上的疼痛就是在提醒着她,天意不可違……
但她偏偏就是要逆天而爲!
她要償還,曾經欠下的所有債。
她還要讓所有欠了她的人,變本加厲的受到應有的懲罰。
若如此就是逆天而爲,那她就要逆了這天!
於萬箭穿心的疼痛之中,範清遙看着佛像也是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要麼就把她的命給收走,要麼,就眼睜睜地看着她捅破了這天。
劇烈的疼痛,讓範清遙漸漸地失去了意識,就連身體都跟着輕了起來。
範清遙不知道自己這是在眼裏,四周充斥着的都是看不盡的黑暗,就好像一個又一個的深淵在對着她張開着血盆大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範清遙才漸漸有了一些意識。
“天意本就不可爲,太子殿下當初就是逆天而爲,現在又何必……”
“星雲大師無需多言,我心意已決。”
“若太子妃繼續執迷不悟,必會遭天譴啊!”
“就算有天譴,也有我陪着她。”
範清遙睜開眼睛,就看見了百里鳳鳴那張熟悉的面龐。
百里鳳鳴瞧見範清遙醒了,連忙將人抱在了懷裏,“怎麼樣,可是還覺得哪裏不舒服?”
當感受到百里鳳鳴的溫度一點點的將她冰冷的身體過包裹,範清遙才知道自己是真的醒了過來,“這裏是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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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沙啞得不成樣子。
百里鳳鳴將早已溫好的茶水放在範清遙的脣邊,喂着她一點點的喝下去,“你在護國寺暈倒了,剛巧我來幫母后求平安福,聽聞見你昏倒就趕過來了。”
範清遙喝了些水,嗓子明顯舒服多了,“我剛剛聽見你跟星雲大師在說話,你們在說什麼?”
百里鳳鳴愣了愣,隨即無奈地笑着道,“第一次聽聞昏迷了還能做夢的,這屋子裏一直都只有你我,哪裏有星雲大師?”
範清遙聽着這話,疑惑地支撐起了身體,朝着四下打量了去,果然屋子裏再是沒有了其他人。
或許,剛剛真的是她聽錯了吧。
“我倒是還沒問你,你怎麼會來護國寺?”百里鳳鳴見範清遙仍舊是有氣無力的樣子,便是又將人摟在了懷裏。
範清遙看着面前的百里鳳鳴,還在渾噩的意識終於清醒了過來,一把抓着百里鳳鳴的衣襟詢問着,“你可知道皇上現在在做什麼?”
百里鳳鳴一愣,“你知道什麼了?”
範清遙捏着衣襟的五指不斷地收緊,手背的青筋都是跟着暴了起來,“他在煉丹!用活着的人煉丹!”
自古帝王沒有不追求長生不老的,所以各國的皇宮裏也從來不缺那些方士術士,爲的就是給帝王研製長生不老的丹藥。
可長生不老只是一個奢望罷了,隨着世間的流逝,各國的皇帝也都知道了這是不可能實現的,再加上養着一羣術士煉丹,花費的人力物力是不可計算的,漸漸的各國的皇宮就是再沒有了術士的身影。
範清遙是知道皇上一直惦記着靈血丸的滋味,但她想着只要她再是不提及此事,皇上盼着盼着也就是放下了,可是誰能想到皇上竟如此瘋狂,竟又開始找人在暗中煉丹。
而在暗中幫着皇上奔波的人,正是百里榮澤!
範清遙將潘雨露留下的信遞給了百里鳳鳴,“我一直覺得潘雨露死的蹊蹺,沒想到無意窺探到這件事情的潘雨露,早就是想到了自己命不久矣,便是特意在護國寺給我留了這封信。”
這封信上面寫的清清楚楚,當初兩城失蹤的那些孩童,都是被抓去煉丹了。
潘雨露也是無意從雲月和愉貴妃的對話之中得知的此事,後來她異想天開的以爲,只要她拿捏着這個祕密,就能夠讓百里榮澤不得不對她寵愛對她低頭,可結果卻反倒是引來了殺身之禍。
範清遙知道,潘雨露的話或許不能全信,但如今的事實卻是擺在面前的。
如果不是百里榮澤私下縱容且幫助皇上煉製丹藥,皇上絕不可能明着暗着的偏袒着百里榮澤。
如此一來,唐雎維爲何會出現在皇上的身邊,也就說得通了。
身爲一國之君,萬民領袖,卻私下裏做着害人的勾當!
這樣的帝王簡直就是西涼之恥!
必須要想辦法徹底了結了此事,不然爲此付出生命的百姓只會越來越多。
範清遙看着百里鳳鳴道,“或許潘雨露如此寫,也是爲了想要利用我幫她報仇,但我覺得此事的可信度很高,還需要仔細查證……”
百里鳳鳴輕輕拍着範清遙消瘦的後脊,“上面寫的都是真的。”
範清遙愣住,“你說什麼?”
百里鳳鳴苦笑了下,“因爲我早就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