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煙轉頭看他:“你是真問還是假問?”
傅澤的呼吸頓了一下,旋即又是吊兒郎當的音調,“真問怎麼樣,假問又怎麼樣?難道姐姐心動了?”
池煙忽然笑了,“傅澤,你不會是對我還念念不忘吧?”
傅澤噴笑起來,胸口上下起伏,半天方纔悠悠止住。
“猜對了!我就是對你念念不忘,忘不了一個被愛衝昏了頭腦的年輕人,當年怎麼被人凌辱,怎麼被人踩在腳下的,所以你覺得我回來,是愛你好呢,還是恨你好呢?”
他忽然湊近她的頭髮,用力呼吸了幾下,“姐姐還是那麼香啊,我真有點難以決斷呢。”
池煙揚手。
啪!
在他臉上扇了一巴掌。
司機在前面聽到動靜,轉回頭看了一眼,問:“什麼事?”
傅澤用舌頭抵了抵被打的那邊臉,揚聲喊了句:“沒事,開你的車!”
他說完轉頭,撞上池煙泛紅的眼眶,身子在微微顫抖。
她咬着牙,“我在你眼裏,就這麼輕賤嗎?當年拋棄了你,我就那麼十惡不赦嗎?”
他被她的模樣怔愣了一下,隨後低聲嗤笑:“明明是你打了我,你這個模樣,別人看到還以爲我欺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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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煙狠狠盯着他,心中默想,他但凡再靠近一下,她就喊救命。
但傅澤似乎玩興過去了,揉了揉臉,打了個哈欠,抱着胳膊雙眼一閉,作出睡覺的姿態。
剩下來的時間,池煙全程警惕地盯着他,他卻彷彿真的睡着了般,一動不動。
到了鈺縣,車挺穩,他也睜開了眼,吊兒郎當起身,用下巴對池煙做了一個“請”的動作,懶洋洋笑着不出聲。
池煙斜着身子從他身邊擦過,快下車時,聽到他在後面諷笑,“不知道下次什麼時候遇見呢。”
池菸頭也不回,幾步跨下臺階,匆忙攔輛車跑了。
回到家,確信傅澤沒跟在後面,她才踏踏實實鬆了一口氣。
池母笑容滿面迎上來,“快去洗手,給你做了鮁魚餃子。”
母女倆就着餃子和湯,細細聊了一會。池母的狀態比以前明顯輕鬆愉悅,說自己最近忙得很,參加了老年大學,晚上沒事在外面跳廣場舞,回家就做十字繡。
“以前老嫌沒時間,現在好了,想做的事都能做了。”池母樂呵呵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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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又說起老畢一家,有些唏噓,但話裏話外已經置身身外,像在隨意說着別人家的閒話。
“老畢判了兩年,畢航判了四年,畢儷離婚後分了一個兒子,說是回老家林場去了,聽說時林場裏他們還有間老房子……哎,這一家子,何苦呢?”
池煙看到母親對於老畢一家的態度,輕鬆又無芥蒂,打心眼裏高興。
“媽,下個月我要去國外出差,大概三個月,你一個人行嗎?”
“公司安排的嗎?去吧去吧,這麼好的機會去玩玩也好,媽這裏不用擔心,我每天忙都忙不過來,晚上倒牀就睡。對了,下次記得把煜辰帶回來,我答應要給他做頓好喫的,記得啊。”
池煙垂眼,“嗯”了一聲。
晚上,母女倆親親熱熱擠在一張牀上說這話,忽然聽到窗外有人扯着嗓子在嚷嚷。
池煙凝神聽了一下,難以置信地衝到窗外。
只見傅澤站在兩座樓中央的平臺處大聲喊:“池煙!你出來!我等你好久了!你爲什麼要拋棄我!池煙!池煙!”
鄰居紛紛開窗指責怒罵。
“深更半夜的,瞎叫什麼!”
“還讓不讓人睡覺了!再叫報警了啊!”
“失戀就能擾民啊!”
池煙腦袋嗡了一聲,披着外套就往樓下跑,傅澤看見她衝出來,眼神露出惡作劇得逞的壞笑。
池煙拽着他一路往暗處拉,他也不反抗由着她拉,嘴卻仍然不停,“池煙!池煙!”
一聲比一聲大。
池煙停住,轉頭看他,忽然捂着臉蹲了下去。
“傅澤,我求你,你放過我吧……”
她嚶嚶地哭了出來,委屈極了。
傅澤終於住了嘴。
深秋的寂靜夜晚,地上的落葉被風吹得咯吱咯吱漂移,池煙蹲在地上哭了很久。
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突如其來的變化太多,各種紛繁複雜的情緒她理不清也解不開,此時夾雜在委屈、無奈、恐懼的哭聲中,全都一併發泄了出來。
等她哭累了,擡起頭來,卻見面前空無一人,滿地的枯黃落葉,傅澤不知什麼時候悄悄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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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喬大廈頂層。
蘭管家和兩個傭人面面相對,三張愁臉。
老闆最近嘴太挑了。
一會說米不好喫,蘭管家特意派人去他說的夜店買了,他卻說味道不對,淺嘗兩口就放下了筷子。
後來又說想喫松鼠魚,他們吭哧吭哧買新鮮魚做了端到他面前,他皺着眉頭看了一眼,又說沒有食慾。
蘭管傢俬下打電話問了墨九,墨九說他的口味被人養刁了,得要一陣子適應。可白醫生說他大病初癒,正是需要進補的時候。
老闆每天看到飯菜就皺眉,叫他們怎麼不愁呢?
蘭管家是以前煜辰父親身邊的人,煜氏集團最落難的時候,他也沒想過離開,堅守成最後一個人。煜辰回來一年後,把縱情在全國各地研究美食的他又請了回來。
煜辰和墨九的事情基本不瞞他,很多事情,他比煜夫人都知道得多。所以前陣子,錦繡花城小區,老闆花錢找了個女人假結婚的事,他是知道個七七八八的。
那個女人究竟做了什麼菜把老闆的胃口養成這樣?老闆的身體最重要,他決定,去會一會這個女人。
蘭管家特意選了個喫晚飯的時間上門,如果那個女人在喫飯,正好不動聲色看看她喫的菜,如果已經喫完了,這個點應該也在家,還沒到外出遛彎的時候。
至於自己的身份嘛,他準備說是煜夫人的舊識,特意登門拜訪煜夫人。
他做事情一向謹慎細緻,儘量不讓事情有任何脫離計劃失了分寸的地方。
晚上六點四十五分,他準時站在了錦繡花城801的門口,整理了下儀態,他優雅地舉起手準備敲門。
門突然從裏面打開,一個女人嘴裏叼着半塊面包站在門口,看見他鬆了一口氣,嘴巴迅速嚼吧嚼吧兩下,抻着脖子做了個費勁的吞嚥動作,開口道:
“你怎麼纔來?等你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