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管家心知她認錯了人，清了清嗓子，“我是——”
“管家？”池煙問。
蘭管家怔住，愣愣點了下頭。
池煙轉身進屋，雙手抱着一個大紙盒子出來，往他跟前遞，箱子後面發出聲音，“快接一下，我拿不動了。”
蘭管家忙伸手接了過來，視線瞬間被遮了個嚴嚴實實，他挪了一下，側過臉正準備說話，女人自己又搬了個同樣大的盒子慢慢移出來。
腿一勾，門“砰”一聲被鎖上，人在箱子後面道：“走吧，車在樓下。”
兩人各自抱着個大箱子在電梯裏站着，臉看不見臉，蘭管家覺得現在自我介紹有點丟臉，便決定先不吭聲。
下了樓，誰料池煙抱着箱子往小區外走，蘭管家車停在小區外，剛走進來可費了老半天，實在沒忍住，“車呢？”
箱子後面說：“咦，不是你們物業說搬家車不讓進，只能停大門口嗎？所以我才找物業管家幫我的呀。”
物業管家？
蘭管家頓時臉癱。
此管家非彼管家，他蘭萍居然莫名其妙淪落到幫人幹體力活！
兩人抱着大箱子，一前一後往小區外頭走，池煙電話響了，她放下箱子，將手機點開外音隨意地放在箱子上，接着抱起往前走。
“哪位？”
“……是池煙嗎？”電話裏頭一個年紀大的女人聲音。
“對，請問哪位？”
“我是……傅伯母。”
“傅伯母？”池煙疑惑了一下，猛然意識到對方是誰，“啊，好久，好久沒聯繫了。”
“池煙，我很抱歉今天跟你打電話，我想問你一下，傅澤最近是不是找你了？”傅伯母聲音溫柔，言辭間又有些吞吞吐吐。
池煙沒回答。
蘭管家在箱子後面默默聽着，見池煙沒回答下意識想探頭看看，無奈做不到。
傅伯母見她不說話，聲音反倒充滿愧疚，“池煙，當年是伯母對不起你們，傅澤他不知道我找過你，心裏對你一直有恨意，伯母知道委屈你了。你知道，當年我也是沒辦法，他爸突然破產，你家裏家境也不好，你們兩個在一起是註定沒有好結果的。”
她說到後面，像快哭出來了。
“伯母，我現在很好。”池煙甩了甩頭，將手中的箱子往上頂了頂，道：“只是傅澤好像有些想不開，他現在是已婚人士，身份又不一般，老來找我，對他自己也不好。”
傅伯母忙道：“池煙，我今天打電話給你就是想說這事。傅澤這個孩子，這幾年對你的事一直耿耿於懷，他現在身份顯貴，先不說你們差距更大了，就算你跟他過去能享受榮華富貴，但其實文丹那邊很危險，規矩又多，對你這種生長環境不是什麼好事，池煙，你可千萬別答應他，好嗎？”
傅伯母聲音柔弱，可字字句句都在強調兩人身份差異，好像現在糾纏着的不是自己兒子，而是她。
池煙腳步慢了下來，蘭管家看不清她的動作，差點撞上。兩人走成並排，蘭管家扭過臉去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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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面無表情沉默了一下，道：“伯母，這些話你對我說做什麼？難道不更應該回家和你兒子說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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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煙，你別誤會，”傅伯母的語氣有些急了，“傅澤的性子你也知道，就是倔，我跟他說他不聽——”
“所以我的性子軟就該聽嗎？還是，伯母，你又想在我面前鬧自殺？”
池煙聲音冰冷，停下了腳步。
蘭管家感受到一股莫名的壓力，立刻跟着停了，箱子也不敢放下，默默在一旁等着。
電話裏，傅伯母又快哭出來了，“池煙，我也是沒有辦法，你可千萬別告訴他！伯母求你了，只要你躲他遠點，你開個價，我給你錢。”
池煙笑嘆了一聲，又鄭重道：“伯母，我絕對絕對不會答應傅澤，這跟你的電話沒關係，跟你的錢也沒關係，我馬上就要離開晏城了，您儘管放一百二十個心，以後我看見你兒子就躲，聽到他聲音就跑，您看這樣滿意嗎？”
“滿意，滿意，池煙你別怪伯母，實在是你們階層——”
池煙放下箱子，拿起手機掛了。
絮絮叨叨哀哀慼戚的聲音停止，蘭管家默默在箱子後面吐了口長氣。
兩人到了小區門口，一輛小面包貨拉拉在等着，司機甩了菸頭不耐煩的喊，“超時了啊，要加超時費的。”
池煙一邊口中“加，加”，一邊往車上爬，蘭管家把自己的箱子遞給她，她弓着身子接過擺好，兩人終於面對面。
蘭管家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優雅地挺直身子，準備等她下車做個正式的自我介紹。
他筆直地站着，誰料“砰”一聲，面包車門被用力拉上，池煙在裏面對他做了個“謝謝”的手勢，旋即轉過頭去，示意開車。
面包車早等得不耐煩，“嗚”一下啓動跑了，揚起一層淺灰照着他的臉迎面撲來。
蘭管家咳嗽着彎下了腰。
……
元氏集團附近的一間咖啡廳裏，激揚的交響樂調成了很小的音調，偶爾幾個高昂的音律襯着低語聲，莫名增添了幾分不屬於咖啡廳的隆重。
角落裏，李絳雪和元慕飛面對面坐着。
元慕飛側了下頭，“你說的都是真的？”
李絳雪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我是什麼身份元總您也知道，拿這種事欺騙你沒有意義。”
“以現在方圓和元氏的關係，我很難相信煜總會做這種事，況且，你又沒什麼證據。”
元慕飛搖搖頭，起身準備離開。
李絳雪有些急，“元總，等一下。”
元慕飛看了她一眼，緩緩坐下，不作聲，只是淺淺看着她。
李絳雪暗自琢磨，如果讓元慕飛知道煜辰是念喬董事長，他雖然能相信，但是這個祕密似乎很重要，萬一發生什麼事，後果她承擔不起。
她拿起手機，點開一段錄音，放在元慕飛面前。錄音是上次煜辰和墨九打電話安排董芳和記者的對話內容。
元慕飛默默聽着，表情沒有什麼太大變化，但仔細看會發現，眉眼一向疏朗的他，眉心隱隱在跳動。
錄音放完，李絳雪收起手機，“煜總的聲音，您總該能聽出來吧？”
元慕飛沉默了一會，問：
“另一個是煜總什麼人？”